沈歌咧嘴一笑,不过以他现在的苍白气色,这笑只怕是比哭还难看。
他没有说话,只是无力的晃了晃右手掌心的合欢银铃。
银铃发出清脆悠扬的响声。
少女眉头一皱,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纤细的身形爆发出堪称恐怖的气势,朝着四下碾压而去。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少女并未关照瘫倒在一旁的沈歌。
沈歌只感觉身上仿佛沉重了万分,压着千斤重物。
他闷哼一声,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少女皱了皱眉,回头瞥了一眼毫无血色、晕死过去的沈歌,嗤笑一声:“还以为是何方大能,没想到却是无根之草。我真是倒了血霉,摊上这个赔钱主人。”
她伸手一挥,晕死过去的沈歌便猛然被掀下京观。
少女想了想,终究还是担心这个便宜主人被摔个半身不遂,于是又伸手掐诀。
一朵乌云出现在沈歌身下,将他轻飘飘的托送到道观之内。
少女看着身前不远处十多只高大鬼影,清冷无情的眸光仿佛是在俯视着一群蝼蚁:“炼气五层的战栗鬼影罢了,也胆敢在老娘面前耀武扬威?”
她拂袖一挥,轰鸣回荡,京观颤抖,十多具高大鬼影倒卷飞去。
与此同时,少女伸出玉手掐指一捻,一条足足有十丈长的死气长龙刹那凝聚,咆哮一声直奔前方,飞出之时扬起一片茫茫黑雾。
当死气长龙撞上那群战栗鬼影时,发出了巨大轰鸣。
战栗鬼影上的如墨暗影竟是小巫见大巫般,在碰上死气长龙之后瞬间消散,如同掉入熔岩中的水滴,眨眼间便化作黑雾消散在此间天地。
少女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樱桃小嘴打了个哈欠,四下望去,自言自语道:“死了这么久,居然又重回世间了,也不知今是何世……不过这郁郁死气,倒是和多年前别无二致,不知又是何方真仙陨落后形成的禁域。”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很快又变得娇媚羞涩起来,仿佛遇见心爱少年的姑娘,轻声说道:“不知道我那亲爱的师尊,还有没有活在这个世上。师尊,您可一定得活着啊……”
少女攥着衣角,俏脸酡红,似是比那闺阁内盼望着丈夫归来的妇人更怀春。
然而,她接下来的话语却让人毛骨悚然。
少女轻笑着说道,语气却阴冷万分:“弟子可在心中构思了上千种非人酷刑,等着师尊您试一下呢。师尊您要是驾鹤西去也无妨,弟子在此发誓,定会让您的后人代替你承受那些痛不欲生的酷刑。”
……
沈歌头疼欲裂,感觉全身上下的经脉都要裂开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个少女在他头顶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的说道:“取人心三两、人势一钱,熬煮三刻,以水炼服……取焚尸骨灰置于枕下心头,敷涂……可使血气旺盛、益补体脉……我这药方也没错啊,这小子怎么还没有醒来呢……”
沈歌鼻尖萦绕着浓郁的青棠香,他咳嗽两声,缓缓睁开了双眼,入目一片波澜起伏,遮挡住了视线。
过度宽松的长袍并未掩盖住少女下作的身材。
听到沈歌的咳嗽声后,吟欢低头看去,只见枕在她膝上的书生已然醒来。
吟欢当即轻笑着递过一碗热汤,轻轻吹了吹,凑到沈歌嘴边,轻声哄道:“主人,来吃药了。”
沈歌紧抿双唇,警惕的看了一眼药汤,不动声色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药汤。
吟欢皱着秀眉思考片刻,突然间恍然大悟,笑吟吟的说道:“主人莫不是要我以嘴送服?好吧,小小年纪就这般懂得以弱势一亲芳泽,主人不是我合欢宗弟子真是一件憾事。”
她仰头喝下半碗,就要低头吻上沈歌之时。
沈歌一番咳嗽,看着近在咫尺的樱桃小嘴,急忙开口辩解道:“我不是此意。姑娘先喝,喝完无事后我再喝。”
这魔道圣女随身之物都这般诡异,沈歌可不敢贸然根据她的指示做事。
而且,此女对自己如此热情,沈歌总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
吟欢有些诧异,不过见沈歌语气强硬,也就没有强吻上去。
她咽下苦涩的药汤,莞尔一笑,“主人心思缜密,是老娘……啊不,是妾身唐突了,还请主人见谅。”
不知为何,心思敏捷细腻的沈歌察觉她话语中的主人奴婢,隐约带了几丝揶揄之意。她并未将沈歌当作真正的主人,只是热衷于这种角色扮演罢了。
沈歌谨慎打量片刻,见吟欢并无任何异常之处,于是接过药汤,换了个边,一饮而下。
吟欢见到沈歌的小动作,秀眉一挑,开口问道:“主人在俗世可是什么身份,倒如此遵循仁义礼信。妾身先前在宗门内可是众星捧月,想要一亲芳泽之人可不少。你小子……啊不,主人你却这般注意举止,倒是让妾身自惭形愧。”
沈歌将泥碗轻轻放下,说道:“姑娘不必将我置于膝上,也不必称我主人,鄙人姓沈名歌,姑娘直呼我名便是。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是我该感谢你才是。”
吟欢心想这小子还颇为懂事,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神色又恢复了先前那般恣意不羁。
她猛地盘回匀称颀长的玉腿,施施然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