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赵启万没想到甄英莲住他隔壁一样,周礼兴同样也没想到,这位说话挺客气,看上去挺好伺候的赵爷竟踏马是这样一个亡命徒!
顷刻之间抬手收割七条人命,随后又劫持两名人质,堂而皇之离开了永熙巷。
非但如此,这个瘪犊子竟是连自家大少爷也给裹了进去,这一旦让官府逮住,可是杀头重罪啊!
完了完了,可算要了老子的亲命了!
周礼兴都不知道自己迈得是哪条腿,栽栽歪歪地走进堂屋坐了下来。
饶是他平日里再是自诩见多识广满肚子主意,到了这会也是大脑一片空白,身子都有些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坐了少顷,周礼兴逐渐恢复一些镇静,听着外面乱哄哄地吵闹之声,心中拿定一个主意。
趁着官府来人之前,老子先躲出去再说,不然就我现在这个状态,任谁瞧上一眼都知道指定有事,况且若是万一有其他人也认出了赵爷的身份,那官差找上门来,岂不是连我也得跟着吃挂落?
想到此处,周礼兴叫住了听到动静打算上外面瞧瞧情况的二狗子。
今儿个可巧,周礼兴和赵启去了薛家谈订船的事,管家老周也没闲着,他带着那些个随从,一块去了城外海陵港的粮仓当监工,盯着粮食移库。
而驻金办里就只留了二狗子陪着周庭辉俩人看家。
“老二,赵爷和大少爷有点事让我陪着出去一趟,可能今儿个都不一定能赶得回来,等周管家回来,你记得跟他说一声。”
“好嘞您放心,我记下了。”
嘱咐完二狗子,周礼兴很有些鸡贼地,趁着巷子里大人喊孩子叫这股子闹哄劲,悄悄离开了驻金办。
就在他走后不久,接到报案的应天府衙官差便驻进了永熙巷。
……
午后,应天府府衙二堂。
三班大都头王兴元跪在地上禀报道,“大人,卑职现已查明,永熙巷中被掳走的,确系是薛家大公子,薛蟠。”
应天府尹路正祥闻言,手掐额头声音低沉地问道,“还有呢?”
“七名死者当中,有六人是薛家奴仆,另外一人,据报案人冯渊所说,乃是一名...”
王兴元话刚说一半,便被路正祥打断道,“本官现在没心思听你细说那些闲杂人等的身份,本官只想问你,薛家公子现在何处?到底是死还是活?”
“这...”
“大人您也知道,永熙巷就在南门边上,虽然卑职在接到报案后已在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并且通知守门防营严格盘查进出车辆,但恐怕...”
王兴元一见大老爷脸色又沉了几分,连忙补充道,“不过薛家公子目前应该还是活着的!”
“大人请想,案犯既然将薛家公子劫走,那求财的作案动机便大过寻仇,否则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可凶徒将那名女子也给一并劫走,你又作何解释?这就不是多此一举了?”
“这点确实令人疑惑,卑职也实在想不明白,贼人此举到底所为何故。”
“屁都没查清楚,你怎么有脸回来与我禀报?”
路正祥此时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抬手便将桌上的茶盏砸了出去。
别说,路大人这下打得还挺准,一击正中王兴元脑门。
瞧着他脸上流下的鲜血,路正祥的火气消了不少,平稳一下情绪,又问道,“凶徒的身份能确定了吗?”
“卑职无能,请大人恕罪。”
王兴元顾不上擦拭血迹,低头解释道,“经调查走访发现,案发时分正值晌午,永熙巷中大部分居民都已外出做事,只余少数妇孺在家,故此就并无可以提供太多有价值线索的人证,至于物证,除贼人遗留在案发现场的六枚转轮手枪弹壳以外,也是别无他获。”
“目前唯一掌握的,便是凶徒似是只有两名,一人作案一人驾驶马车接应,所以卑职由此大胆推断,案犯非是有备而来,而只是偶然路过此处,恰好认出薛家少爷身份,临时决定对其行凶。”
“全是屁话。”
路正祥骂了一句,沉思片刻吩咐道,“第一,以永熙巷为中心,在附近区域再做一次全面细致的摸底排查,看能否发现新的线索。”
“第二,把你手下那些个城狐社鼠全都发动起来,手中握有火器,又对薛家公子身份颇为熟悉,且有胆量做下此件血案的凶徒,量这应天府内也不会太多,就顺着转轮手枪这条线往下查!”
“第三,先把报案人冯渊关进大牢,待本官答对完薛家那头再来提审,被凶徒带走那名女子的身上疑点重重,这个姓冯的或许知道些什么也未可知。”
王兴元等了半天,也没见大老爷说出第四,便仗着胆子问了一嘴,“大人,卑职用不用也加派一些人手看住薛家那头,万一案犯送信勒索钱财,也好顺藤摸瓜找出其的潜藏地点。”
“嗯,有道理,下去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