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荀或早早先行邺城之后,荀攸成为了曹操身边最为重要的谋臣,为他联系当年因荀氏而推举起来的那些寒门与士族官吏。
同时,可为他出谋划策,但两人又因为身份差别,不会太过亲近,关系保持在一种刚刚好的尺度之内,让曹操觉得很舒服。
因为荀或,就是太近了,当年的期望有多大,现在曹操进魏公之后,荀或的失望就有多大。
他现在甚至想要弃官而走,直接回去耕田养老去。
当然,失望也是相互的,这边曹操一样因为没有得到荀或的支持而感到失望,所以两人开始别扭了。
许多计策曹操宁可问荀攸,也不会问身为叔叔的荀或。
“嗯,伯文怎么说?”
“他可同意了?”
荀攸脸色一愣,沉默了片刻,道:“他什么都没说,并且派兵去道羌胡,打了数百里,降十数万羌胡人为附庸。”
“……”
曹操撇嘴低头,这个答桉,他做梦都想不到。
最终居然苦涩的笑了,抬起头来看了荀攸一眼,“他为何这么出兵?”
“应该是不愿的,在下看来,车骑应当觉得还不是时候。”
“何时是时候?”
曹操头发白了一半,他年过半百,膝下有曹昂这等身负才学的儿子,日后必然有君王之姿,现在若是不为他再做些什么,日后这些事情他难以服众。
趁着还压得住,骂名也要背在身上才是。
总归是要为曹氏将这底给换了,哪怕是再编纂一个“天命所归”出来,那也要想办法换了才行。
“在下,只是猜测车骑的想法。”
“他没有说反对,那就是同意,将徐臻的名字加上去便是,”曹操毫不在意的明言道。
近乎于粗鲁的将徐臻的名字也加在了那一封天子写下的请进表中,让曹操上位的后盾,又厚实了数倍。
因为徐臻一人的言语,就可以算上并州、幽州、凉州众人。
至于日后有乱,那又再说便是,先把他拉上来再说,朝臣之上的那些忠汉之人绝不会怀疑徐臻,那么他攻打羌胡之事,就会显得更加热血。
仿佛是在庆贺。
由此再给他一个封赏。
“再给徐伯文,加两千户,并且爵位挪至武威。”
徐臻在前面三次的请进之言中,两次是发起的那个人,第三次没有发起,但是却也署名,并不过分。
没人会觉得是丞相威逼,天下人也不会觉得。
所以曹操顺理成章的开始搬迁,从许都去了邺城,同时也算是将自己的腹地挪到了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诸如郭嘉、戏志才、于禁、徐晃等人,全部入了魏籍,看似魏公封地不大,只是可以置百官而已。
但在这魏郡之地,囤积了几十万魏军。
而汉朝的兵马就不多了。
人们在接下来的岁月中,只会记得曹公,而不是天子。
特别是冀州人士。
所以子民也要迁徙。
迁,统统都迁!
这一年曹操完成了身份的蜕变,孙刘站稳了脚跟。
于是争夺重新回到了他们两家之间。
刘备当初出力不多,只是在追杀的时候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但最终还是没能杀死曹操,意味着日后大敌依旧存在。
难保他可以再请动另一位南下,那还得再来一次赤壁大火,但是此火本就是天上有,人间上哪儿还能闻第二回?!
所以孙刘都不敢太北进,怕的不光是曹操的深厚底蕴,还有西凉那一位不染指南征的车骑将军。
若是他与曹操合流,其实还是很难招架。
即便他也不善水军,但陆战或许鬼点子真的足够攻破坚实堡垒。
那不北进,就意味着大家能分的果实其实不多。
而这果实,被心狠手快的刘备占据了大半。
不,在周公瑾的心里,其实已经算是全占了。
因为他们北上合肥再次被击退,而西进荆州发现,连最靠近的南郡都已经被陈到、张飞驻守。
那得到了什么?
几个渡口,几个船栈,我们江东牺牲了多少人,同仇敌忾打了一场旷世之战,以少胜多足以名垂千古。
结果还真的只剩下荣誉了?!
这谁能忍?!
于是鲁肃只能再次承载着的江东文武的期盼,渡江而来,和刘备先礼后兵。
“皇叔,当初我们所言可并非如此,我江东将士用命,可不是用来与你功绩的!”
“若非要如此强占,岂不是令江东怒火转至明公处!?此战之下,明公难道未曾见我江东风骨?!”
“今日请予肃一句明言!若是要撕毁此约,不如名正言顺强占,总好过拉扯拖延!”
鲁肃兴师问罪而来,拂袖而言,丝毫无惧张飞与关羽两人宛若要杀人一般的目光。
刘备此时沉默不语,脸上也是一点笑容没有,场面一度十分惨烈,他想不到这江东的态度转变如此快速。
竟然是一点缓和都没有,又或者,是这鲁肃的确太懂交际,先以此态度试探,而后再缓和下来。
至少要占个理。
“我哪里敢,”刘备忍了下来,心绪立刻慢慢平静,抬头看向鲁肃的时候已经是面带微笑,“子敬此言,乃是错怪于我,这荆州我本就是担忧曹氏占据过多,所以率先夺城,待君前来,再行商议!”
“哦?!”
鲁肃深吸一口气,却还是满脸不信,“如何个商议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