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孩子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中川重信背后的关系盘根错节，甚至能影响到警视厅内部。就算他手下血债累累，但如果不是死于坠楼，能不能把他送上刑场还是两说。

直到他死前，中川仍坚定地认为自己罪不至死，希望进入监狱避祸。

想到这里，东山正太郎的目光冰冷起来。

前几天，他所在的暴力团“全无限”的老大、那个名为久世正富的男人还托关系问他的消息，浑然不知中川已死，也全无半点惧怕司法的样子。

这群蔑视警察的混蛋！

东山对仙寿院的好感直接清空，他态度强硬起来：

“这不是商量！钱款的事情到时候会有总务和你们协定的，但要跨越法律，抱歉，警视厅做不到。”

天海眉头一皱：“那就是没得谈了？”

“如果你一意孤行——”

“如果我一意孤行——”

天海和尚站起身来，两袖一振，顿时室内平地刮起大风，桌椅碰撞，无数杂物直接飘上天花板，在高空乱飞。

“你又能拿我怎样？”

在场的警员们纷纷掏出枪来，但长水叹了口气，只是在空中虚握一把，枪支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开始变形。

天海轻蔑的目光扫过众人：“为什么你们这些凡人没有一点自觉？仙寿院的意见，你们只需听着就好了！”

东山正太郎目光坚定，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看来警视大人尚需一些点化。”

天海一笑，两指一拈，从不知何处提来一个黑碗。他食指轻点黑碗的边沿，竟然发出硬物碰撞的清脆“叮当”声。

田村由香闪身，正要开门呼救，那黑碗的碗底处冒出一阵黑烟，只一刹就到了门前，将她撞倒在地。

淀江良一大吼：“够了！”

可天海仍未停手，他抬手最后一记重音，黑烟逐渐凝实，一个猴子般的东西浮现。

此物孩童大小，肚子奇大，四肢脖颈却细如麻杆，行动灵活。它只飞掠过，便撞飞了护在田村由香身前的东山。

天海一改高僧形象，舔了舔上嘴唇：“我看您的眼神，似乎还对我们抱有很大的意见啊，那就让这只饿鬼给您通通脉络，如何？”

他话音刚落，那饿鬼再次发动攻势，只是这次没有得逞，一道白光飞出，将那黑烟生生打散。

天海大怒：“妖女！”

东山正太郎看向五十岚镜花，刚才好像是她救了自己？

少女屹立着。

此时她周身缠绕着一股白色的愿力，和她的黑色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愿力凝聚，一只纯白色的巨犬在她身后显现。

巨犬人立，穿着公卿打扮，一手持剑，一手提着一串钱币，龇牙露出可怖的尖锐利齿。

“难怪你对狐狸如此了解。”

天海见五十岚现出本身，嗤笑道：

“原来是条狗。”

老和尚并没有进一步动作，他收起法器，领着长水出了门，众人皆不敢阻拦。

只听声音悠悠传来：“我们只要狐狸和人。没有仙寿院，你们找不到他。今日便如此吧，行动之日烦请日后告知。”

淀江良一猛地捶了下桌子，满面不甘。

“他们一直是这样和我们合作的？”

面对东山的提问，淀江良一默不作声。和警视厅有合作历史的五十岚镜花收起犬神，回答道：

“以前也见过这帮人，还没有那么明目张胆。或许狐狸身上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

东山正太郎招呼进来的医护人员将昏倒不起的田村抬走，随后缓缓问道：

“你没有办法对付他们吗？你不是神吗？”

他虽然对愿力并不了解，但凭直觉，五十岚身上的力量明显更具有亲和力。而仙寿院……

五十岚摇摇头：

“我是犬神的凭者，换句话说，就和你们找的犯人一样，都是某种妖怪附身的可怜人罢了。”

她提醒东山正太郎：“我不可能每天都在警视厅，而且我只是三愿，和仙寿院的强者无法匹敌。”

她没有说下去，但东山知道是什么结果。

事情闹大后，不仅是警视厅颜面再次扫地那么简单，社会层面上也会掀起轩然大波。

他只能先把这口气咽下去。

淀江良一还招呼五十岚出去用餐，但被少女婉拒。他回到分析室，看着满目疮痍的环境，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他才在东山耳边说道：

“五十岚是可以相信的。咱们还是先把案子处理掉，这是上面的意思。至于仙寿院这事……”

淀江指了指天空：

“我们早就想管，管不了。”

他拍拍东山的肩膀，叹了口气。

“这就是这个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