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白狐平稳落地,此刻的她已觉疲惫,睡觉的念想涌上心头,却被锣声惊吓,原来前面是个戏台,演的是大臣怒斩昏君的戏码,只奇怪这皇帝为什么是个女儿演?要说花旦这个角色也不至于演到皇上,小狐狸歪着脑袋还在疑惑的时候,锣鼓声紧凑起来,红脸的大臣拔出剑,便刺向那个女角,一阵亮光闪过,小狐狸才反应过来那是真剑,而此刻那个女儿已经捂着胸口吐出血来,她害怕地后退想要跑,却被那大臣踩住戏服,突然台下骚动,几个蒙面人急速跑过打破油灯,很快整个客栈戏台烧了起来,一阵邪气突显,台上的红脸大臣变成白脸,看众也开始行动,有的人跑向客栈外,而大多数人都冲向楼上一个房间,那个房间冲出一个男人,冲着戏台大喊着自己的女儿,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闺女又受一剑毙命,也就在这时,那男人也被人扭过身去捅了数刀,后来从楼上跳向戏台毙命。狐狸不知所措,这一幕到底是为何?只见上去那些人冲进屋去抢出诸多银票,后又为了银票扭打在了一起,小狐狸终于明白了观音那句话,人之本心。那些疯抢银票的人正是因为心有不暇,被邪气驱使放大而迷失正道,落得荒唐,这也正是为何有些人能在邪气下忘乎自我,有些人却能自断右臂。白狐狸虽已精疲力竭,但她一定要人们看看他们有多荒唐,她要让他们好好看看手里的银票和台上那个倒下的姑娘,她向戏台跑去,戏台正是客栈中心,不料房子瞬间塌下,不曾想几盏油灯竟能展如此火势,原来是几个好心秀才取水救火,不料水桶中的水早已被换成油,那几个好心的秀才也满身是火拼命呼喊。白狐呲牙向前,动作敏捷躲过了许多塌下来的燃木,但终究太累速度减慢,毕竟这身子也不是自己的身子,白狐还是被燃木砸中压住,无力挣脱时,红绳飘动将花瞳子拖出,白狐踉踉跄跄来到戏台中间,灵石此刻无光暗淡,好似觉察了些什么异样,花瞳子魂魄出,白狐蜷身睡去,灵石才亮起光来,此刻花瞳子已不堪法术使用,强行使用法术,魂魄将会破散,但她就是见不惯这样的别离,她手捧灵石开始歌唱一首哀乐,花瞳子的左边是一把沾染血迹的剑,右边是一个模样秀丽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姑娘,客栈成圆形包裹着戏台,露天戏台火红的背景被燃起的客栈映的更加火红。花瞳子的歌唱唤来清风大雨和浓雾,顷刻间客栈火灭人们清醒四处逃窜,花瞳子魂魄即将散去,红绳突然拽住了她把她拉回了狐狸身子里。外面只见客栈浓烟滚滚,无人敢靠近,倒有一只猴子听见凄美歌声,看见戏台中央有一只狐狸冲进了客栈。
第二天早上,白狐被几滴露水滴醒,白狐张眼见自己在一只猴子怀中,猕猴手握荷叶作碗状,荷叶里盛着不少露水,它示意狐狸喝下,白狐一饮而尽,她再看向猕猴问道:“你怎么有六只耳朵?”
猕猴震惊:“哦嚯!你居然!嗯哼!会说人话?”
白狐反说:“你不是也会吗?”
猕猴笑着说道:“我看你…嗯…昨晚,经历大火,又如此疲惫酣睡,早上醒来,哼哼肯定需要饮水。”
白狐爬下猕猴,在树上伸了个腰,感觉全身酸痛,而又不是人身也不知道疼的是哪,白狐对着猕猴说道:“你说话好奇怪。”
猕猴说它们猴子都是这么说话的,猕猴又好奇问她为什么能看到自己的六耳,别的猴子只看到自己是只普通的猕猴。白狐不觉的看了眼自己胸前的灵石,明了自己为什么看到的跟别人不一样,只是奇怪的是之前这根红绳并没有这么鲜艳。
白狐突然意识到什么向猕猴说道:“你不会是那个六耳猕猴吧!”
猕猴笑了说:“你果然,嘿嘿,非同寻常。不过,我是六耳的转世。”
白狐兴致勃勃接着问:“那美猴王呢!你知道吗?”
猕猴瞬间不高兴了,坐在树枝上一下子背过身去开始叨叨:“别跟我提他!对猴子猴孙不管不顾去取什么西经,我转世了突然跑来同我讲对不住,要我带领猴群逃离花果山,说自己要去面场天劫,从那以后900年了!900年也没再来过一次!”
白狐端坐在一旁支支吾吾地说道:“他败了……”
六耳瞬间转向了白狐,望着她呲了下牙急着说道:“不可能!他是谁!嘿,他是护送唐僧拜佛求经经历九九八十一的斗战胜佛!他怎么可能……”
白狐很不情愿打断他,但看六耳开始抓耳挠腮便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完一切后六耳沉默了很久,他当真没想到那次嘱托如此认真。
六耳转向白狐问道:“人间如此异样也是混元魔所致?”
白狐应道:“正是。”
六耳又问:“那天劫在何时?”
白狐说她也不知,天劫降临三界,已经结束或者刚刚开始,白狐也只是听从观音指示,随灵石来安定人间。六耳不言,不过他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白狐突然想到昨天的事,询问猕猴,猕猴指着远处说:“昨天那场大火烧的什么都不剩了,死的死伤的伤,只知道他们为了抢钱老爷的钱,钱老爷行走四海,靠卖艺为生,只有一女底下没人接手艺,女儿向来不让登台,他一直让女儿假扮男人混在戏班上台,后来发达,很多地方找他戏班子演戏,到了这女儿被那县令老头看上,要与她成亲,他爹说再让女儿唱一场戏,其实他打算唱完就在戏班掩护下带女儿先逃,谁知戏班里出了叛徒拿了县令一笔钱杀了那女儿,但放火烧了客栈着实未曾想到。今早告示就贴出来了,说是戏班放的火,人在游街示众呢。”
“你怎知此多?”白狐问。
“我有六耳,可听八方。”猕猴平淡的说。
“那你为什么不做点什么?”白狐急问。
猕猴却不以为然说:“做?嘿嘿,做什么?人自以为是,高高在上,屠戮生灵,这些也都是他们的贪欲私欲,这是自食其果,与我,与我猴族何关?”
白狐站起来对他说:“可那女儿就有罪吗?别人的恶作为什么要她来受!世间万物皆有灵,皆有善恶,猴王西天取经正是为了普度众生不是吗?”
猕猴不听,转过身去说:“我只管他交代给我的事,人的事我可懒得管。”
白狐无奈,决定前往一看事态,才发现所坐处极高,自己现在的身子又难以跃下,便唤石欲下,却发现石不应,而红绳格外醒目,花瞳子意识到自己兴许已不被灵石所认。
猕猴瞄了她两眼嚷道:“怎么!下不去啊!亏你还能灭那么大的火。”
猕猴看见白狐胸前的灵石之前还璀璨此刻已变成灰色,好似无了生机,便明了说了一句“狐狸就是麻烦。”抱起白狐绕着树转了几下便到了地面,放下白狐后又很快爬了回去,爬到一半便止住回头对狐狸说:“城北有座破庙,里面有个老尼姑,她应该能解你的灵石,不过你要多加小心,她是人!”
白狐在地上冲他喊道:“我也是人!”
猕猴很快又爬了上去,边爬边喊:“知道!花瞳子!臭狐狸!”
白狐气呼呼的走了,她走了几步适应下身子便开始疾跑起来,所向城北。
至城北旧庙,已是太阳高悬于头,越接近旧庙红绳越发鲜艳,而灵石依旧暗淡。白狐想着会说话的狐狸进去见人恐自己吓坏了老人,可又没有办法,没有法术的话只能凭着小狐狸身子前往县衙同那群人讲理了。花瞳子先是假装误闯进庙里的小狐狸,悄悄进庙,没想到尼姑竟在等她。
这个尼姑留着杂乱的头发,怪笑着对花瞳子说:“你来啦。”
白狐假装着叫了一声,尼姑突然收起怪笑,神情冷漠严酷说:“你既然不是狐狸,非人非妖又何故在我面前鸣叫?”
阴暗的旧庙让这个小姑娘不寒而栗,而她看向老尼,老尼盘坐在席,双手合十,手中有一佛珠,而佛珠上满是尘埃,佛像前无一贡品,佛像已开裂损,庙内采光非差,屋顶有漏而不透光,花瞳子知道这里已经被邪气所蚀,那老尼也多半已死。花瞳子突然看到佛像后墙上有一坛发出紫光,光亮鲜艳如红绳。
老尼露出齿阴冷笑道:“那正是你这狐狸身的冤魂,潜心修炼,也为苍生,不幸入红尘,可看这人间人性,坛中数百载呻吟呼唤无人应。花瞳子,你是人是妖还是狐狸这答案不是只有你能回答的!”说罢老尼便怪笑起来,笑声唤来阴风阵阵吹起满屋灰尘,白狐欲走,胸前红绳却往紫坛向,花瞳子魂魄被逼出狐身,灵石终于回过了光,但是阴风狂卷,吹断屋梁,吹塌庙墙,花瞳子抵不住这阴风,要么魂魄出留着狐狸身死在此,要么直冲紫坛将身还于狐妖自己魂飞魄散。就在花瞳子准备一冲紫坛时,老尼干枯的手拨动了一下佛珠,佛珠金光向天又转入佛像,佛像金光绽放,阴风瞬散,老尼淡笑换了一副面孔,一声说道:“走!”随后又是尖声奸笑,阴风再微起,花瞳子将红绳与灵石掷于空中,只见一白狐夺门而出。
白狐行至城南已是黄昏,游街队伍已返,于高处放眼而去,农田里无一人,老牛在一边吃草,房屋也不冒炊烟,家家门窗半开,屋内娃娃在啼哭,大人皆不在。
至县衙门口满是看客,囚车里的戏子还未等在开庭已被宣判有罪,囚车上满是街上看客扔的杂物,原以为泼些脏水丢些烂泥已是极致,不曾想砖瓦石块也尽在上头,更有甚者,掷出剪子小刀等锋利物,囚车归时,囚犯已狼狈不堪奄奄一息。县衙官老爷下告有罪,一个人丢石头便千个人丢石头,断定了车里那人有罪,反正与自己非亲非故,既然已经有一个人上去扔出了第一块石头,我扔这第二块或者丢出把剪子去又有什么关系?这是正举,这是荒唐的人道。囚车到了衙门接下来的事就是开庭审问,囚犯已经筋疲力尽,心如死灰,那些看客也正好怒上心头,正是判这几个戏子的最好时机,判下立斩,为免夜长梦多。满身伤的戏子被抬扔到地上,衙门鼓木声阵阵以示开庭,官老儿走着夸张的官步到座,好似威风!
官老儿坐下第一句话便是“为何攀倒在地?见官而不行礼,不知罪孽?”
戏子趴在地上已无力言。官老儿又说:“那日情形衙门口百姓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你们戏班老儿的娃娃是个女儿身,近日入县与我情投意合,我两本婚嫁谈妥只待良辰吉日,而你知道后却欲对其图谋不轨,妄强占其身,这小女拼死反抗弄伤了你你才叫上这么几个人在台上杀了她,还放火烧了客栈!数十条人命!数百万钱财!说!你可知罪!你又将那钱老儿的钱两藏哪了!”
有个戏子咬牙忍痛站了起来欲与官老儿辩解,缓缓起身时身后看客开始嘀咕,等其站起刚要说话时,后面突然开始有人咒骂,然后众人咒骂,声音嘈杂,无人能听见戏子的话语,戏子尽可能说响,而咒骂声也越来越响,不平的戏子无奈下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瞪着县官老儿。
老儿阴险笑,随后即刻怒目喊:“无视官法!无视公堂!无礼非道!判!日落露凝刻斩!无视公堂者!判棍五十!”
站起来说话的戏子,被衙役压在地上打着,一开始压着,后来已经无力动弹,众看客皆在叫好。白狐这时赶到衙门,跃过众人头顶,对着衙役狂吠,官老儿见此方才叫衙役收手,白狐挡在戏子面前,伏身直目县官老儿,官老儿见状大笑道:“看来这场案子还有个陪审。”
官老儿一笑,衙役看客陪笑,白狐回头嗅了嗅那个被打的戏子,已然断气,其他两个戏子瘫倒在地上哽咽流泪。白狐缓缓转向官老儿,眼露着凶光。
官老儿还在作笑,他命衙役:“既然这只狐狸没什么要说的就把它抓了扔出去吧。”
怎知白狐缓缓转过身来,背上发出绿色魂光向上飘去,光凝成魂,露出女子模样,听得一句“谁说我没有话讲!”花瞳子魂魄现。
官老儿见此样诧异万分,后又奸笑问着狐狸是妖是仙?
花瞳子于高处冷看官老儿一眼说:“非妖非仙,不过一女子魂魄,看不惯你这昏官宣判!”
官老儿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想着一定要给这狐狸下个套,令她引起民愤,自己方可无后顾之忧。
官老儿说道:“那小女你会怎判?”
花瞳子说道:“你为百姓衣食父母官,见色忘义,见财忘本,贪恋钱老人女儿与家财,女儿不从蛊惑戏子将二人杀尽,如今你又判戏子有罪,利用百姓,鱼肉乡民!要我判,我判你魂魄离身,魂入地府劳役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