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的记得,在应对他自信满满的布局时,徐维康那满是玩味的笑容,以及,在那场名为比试的单方碾压之后,他收到的那封,由徐维康亲手所写的信。
信上,徐维康列举了十余种胜他的兵略,而当真在比试中,用来胜了他的那种,只是其中最不济的一样。
在信的末尾,徐维康还给他附了一张单子,指点他,该读哪些书,他现在的排兵布阵,有哪些缺失……
倘没有徐维康的那些指点,他定无法应对黔国公府里,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定无法做到,当个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怂货”。
对成年人而言,忍辱负重的积累力量,都不是件容易事,更遑论,是彼时只有七岁的沐睿?
说句不好听的,对沐睿而言,徐维康,虽非师长,却胜似师长。
尽管,他从未在人前里,说过徐维康半个字的好,却实打实的,让所有在他面前,说过徐维康不好的人,都为自己的言辞,付出了代价!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就想寻个机会,跟他比试一番了。”
沐睿的军略修为,翎钧未曾领教。
但瞧他于黔国公府中运筹帷幄,将一众自诩聪明的家伙戏耍于指尖,便可大概猜测,他至少也是研习过此道的。
若非柳轻心特意交待,不让他冒昧的跟沐睿提出比试,他此时定早已……
不过好在,柳轻心只交待了,不能跟沐睿比试,并没说,不准他打徐维康的主意。
既然,连沐睿自己都表示,徐维康于军略一道造诣非凡,言语里,还有自叹不如之意,那他寻个机会,跟徐维康论个高低,不就等于,是跟沐睿,也比过了么!
每个人,都会心存一样执着,只不过,翎钧与旁人不同,他的心里,装了两个“执着”,一个,是他家娘子,另一个,是与人论兵法胜负……
“睿以为,择日不如撞日。”
“三殿下既已使岚起约了他来,倒不如,就着这机会,命时泽当个评判,布下如今之局,与其于兵略一道,分个胜负。”
“如此,既可趁机拉近时泽与他的关系,消弭那本就不存在隔阂,又可探出他身为主理的态度。”
“倘他的态度,是与咱们一致,咱们便可在确准他是友非敌之后,将已经探查到的线索,与其分享,使其少走弯路,加快找寻,若相悖,咱们,也可早做其他打算,以防,被他推诿拖延,耽误了……”
耽误什么,沐睿没有明说。
但坐在他对面的翎钧,却不难理解他的忌惮。
徐维康误会柳轻心身世这事儿,他早已自她那里听闻,也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将此事告诉了顾落尘和语嫣知道。
语嫣本就对徐维康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自然不愿给自己揽“麻烦”上身,惹顾落尘倒醋坛子,便干脆的给柳轻心写了信去,央她好人做到底,让某些“秘密”彻底烂了干脆。
顾落尘则是对有人冒充语嫣,几取徐维康性命,险置摄天门于刀尖火上这事儿,恨得切齿,严令盘查,直至出了柳轻心送嫁车队被劫一事,才中断了下来,近几日,也都在帮他探查各方反应,没来得及再提。
以徐维康的执拗,应不会把追寻柳轻心下落的事“束之高阁”。
如果有,便一准儿是得了那人的授意或许诺,甚至,是关乎魏国公府存亡的威胁。
若当真如此,他,也是时候早做“准备”,以防“不时之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