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自动让出条道来,孙山还未走到门口,便有两位衙役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直到验过传票和身份凭证之后,才将他放入了衙门里,而几个随他同来的仆人则全被拦在了外面。
此时还未到升堂的时辰,衙门里匆忙来去的都是在此办公的书吏衙差,就孙山一人是外面来的平民百姓,极是招人眼球,但凡是来往的衙门中人,都会忍不住瞄他几眼。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盯得浑身不自在,可惜没得传召他又不敢擅闯公堂,只得独自站在院中,老老实实等着开堂。
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许久,孙山早已不知在心里问候了知府的双亲多少回,大堂里才传来“升堂~威武~”的喊声。
不多会儿,便有衙差出来招孙山入内。
孙山进了大堂,见里面人还真不少,堂上正中端坐的应该就是平江知府栾仁,再旁边坐着的那人,多半是平江通判文斐。
这两人都是身穿绿色官袍,款式看不出什么不同,胸前绣着的补子却略有差别。可就是这点些微的不同,却彰示着在平江这一府之地,谁才是真正的老大,谁又只能屈居老二。
堂下,除了手持水火棍站立的两班衙役,两旁案几之后,还或坐或站着十几个官吏。
刚一进入,孙山就感觉有一股无形的肃穆气势迎头压来,看这郑重的架势,他前世在电视上看过的那种衙门审案就犹如在耍儿戏。
堂上的栾知府一拍惊堂木,喝问道:“堂下所立何人?”
“回府尊,学生孙山。”孙山站着躬声答道。
现如今可没有明清二代那么多恶俗,百姓见官一般不用行跪拜礼,对官员也不流行称呼什么“大人”、“大老爷”。
“你且看看这两份供词,与你当日所述可有出入?”栾知府扬起桌案上两张供词,一名书吏上前接过,递到孙山面前。
孙山低头去看,发现这两份正是他初勘与別勘之时的所述供词,两份供述一模一样,上面有的他亲笔画押。
“回府尊,正是学生所述供词,并无任何出入。”孙山看完如实回道。
“退下候着。”栾知府点点头,再次一拍惊堂木,喝道,“带本案疑凶柯士昭、柯癞子上堂!”
“带本案疑凶柯士昭、柯癞子上堂~”两班衙役跟着齐声高喊,声音传出许远。
不一会儿,就见堂外四名衙役押上来两人,正是孙山的表兄柯士昭与马夫柯癞子。
这两人一被押进来,就被衙役摁着跪倒在大堂中。
例行问话完毕,栾知府喝问道:“柯癞子,供词中说你亲手勒死丫环艳红,又假造自缢现场,可否属实?”
柯癞子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答道:“小人所说句句属实。”
栾知府又问:“据你供述,杀人灭口乃是受柯士昭指使,你可有人证?”
柯癞子回道:“当日柯少爷在府外交代小人之时,恰有一学童路过,见过我二人。”
“那学童你可认得?”
“小人认得,他是吴记油铺吴三郎的儿子大宝。”
栾知府厉声道:“左右,速传吴大宝前来作证。”
两名衙役答应一声,接过堂签出门去了。
“柯士昭,据供词所述,你为图谋孙府家财,先是暗中指使艳红下毒谋害表弟孙山,后又指派柯癞子杀艳红灭口,可是你又为何翻供?”栾知府又换了审问对象。
“草民冤枉,请府尊为草民做主。”柯士昭抬起头来,高声喊冤道。
“你有何冤情,可如实招来。如若属实,本官自会为你做主,还你一个公道。”栾知府冷声喝道。
“请府尊明查,姑母一家待草民恩重如山,草民一直感激不尽,又怎会指使人下毒谋害自己表弟?此必是丫环艳红与马夫柯癞子勾搭成奸,二人担心被主家发现受责罚,这才合谋下毒害人。艳红被擒后,柯癞子担心自己暴露,又杀死了艳红灭口。”柯士昭说道。
“你血口喷人!”一声咆哮猛然炸响,却是一直老实认罪的柯癞子突然暴怒而起,一把挣脱旁边的衙役,扑到柯士昭身上。
柯癞子上前就是一阵撕咬,手上铁铐也嘭的砸在柯士昭脸上,几名衙役急忙将柯癞子制住,再看柯士昭,已是满脸血污,本就少了两颗的牙齿,又被打落好几颗。
栾知府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道:“大胆柯癞子,你竟敢当堂行凶!来人!将他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两名衙役上前将怒气冲冲的柯癞子拖到院中,不一会儿,堂外就传来阵阵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前去传召证人吴大宝的两名衙役此时也恰好回来了,只听其中一人上前禀报道:“回禀府尊,据属下二人查实,吴大宝已于昨日溺死于城西护城河中。”
这边刚刚回报完毕,堂外又有衙差进来禀报道:“禀府尊,柯癞子受刑不过,已经气绝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