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陈水饱受天地馈赠后,整座剑气洞天由内而外,摇摇欲坠。
青色断崖之巅,有三人议论纷纷。
“苏锦麟,我的这柄配剑,底蕴太盛,你暂时取不走……”
“我也没说要啊,我不要!”
“……”
白衣少年挑了挑眉梢,然后扬起拳头,“陈水姐姐,终有一日,我会与阎前辈一般,一拳打的神佛退散,一人肩挑明月!”
“至于练剑,待我跻身中五境之后再考虑吧。”
陈水柳眉倒竖,轻哼一声,“没出息。”
苏锦麟谄媚一笑。
青衣老人仰头喝了口劣酒,思虑片刻,难得教诲道;“锦麟啊,因为你‘官门’破碎的缘故,弊端太明显,练剑一事的确急不得。”
“炁修士与符箓天师主修道心,但求无愧于心,而后神象俱显。他们将精炼的元炁蓄存在‘官门’后的‘炁府’之中,随时调动。”
“而且炁修士可借天地炁力,生生不息。符箓天师可以武道真气写纸符,可凌空虚画祝符,两脉皆是战力超然,浑厚绵长。”
他缓缓道;“剑修剑修,以炁为辅,以剑术剑意为主,在化繁为简这一点上,剑修的精神气与兵家武夫的横炼大道不谋而合。”
“譬如兵家武夫,他们将肉身当作一件容器,容器的品秩,瓷实程度,就决定了武夫可以装下多少武道真气,换言之,辟谷境和凝露境的根基扎实与否,侧面彰显了兵家武夫未来成就的高低。”
“剑修一脉,亦是如此。”
青衣老人指了指少年的眉心,字字如刀,“剑意居眉心,剑气通百骸。”
白衣少年似懂非懂,“卢老头儿,齐先生和宋夫子都说过,若是‘官门’毁坏,打不开炁府,那修士永远只能滞留下五境,成就太有限。”
“而你们给我布的局,算得上很彻底,除了无需依靠‘炁府’储存真气的兵家武夫外,我根本无路可走。”
“宋夫子教我的写符画符,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而你说了,剑修与兵家武夫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一力降十会,无需‘炁府’储存剑意剑气,那我现在也可以练剑?”
老人拍了拍少年的肩头,摇了摇头,义正言辞说道;“道理是有,但是以偏概全。”
“剑修第八境之下,的确不需要倚仗多么浑厚的炁力,可第十境之上,攀登到了谪仙人的高度时,剑仙每一次出剑皆蕴含天地之气。”
“谪仙境之上,虽说‘以炁为辅’,但这个‘辅’所饱含的炁息,俨然是磅礴无匹,宗师之象。”
“这就是剑修不同于兵家武夫心无旁骛,横炼真气的区别。”
他不可置否道;“我就这么说吧,若你‘官门’没有修缮,无法打开‘炁府’,你练了剑,你可能会因为剑灵之体的缘故,你成就不会低,但绝对不会是顶尖。”
“你想练剑吗?”
苏锦麟想到卢熙圣一剑开天幕时,那种潇洒无敌的姿态,满心憧憬。
再想到春秋大梦,神灵陈水等等事宜。
他笑骂道,“少来,我不学剑你们也得逼我学剑,谁叫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他指了指岿然不动的赤金古剑,“陈水姐姐的配剑只有我能承受锋芒,这柄剑可镇妖伏魔,想来品秩不会低于曦和仙剑。”
“终有一天,我会取走它,御剑天下,镇妖伏魔!”
陈水轻轻颔首,莞尔一笑。
苏锦麟忽然又拉下脸来,“卢老头儿,那我学得会不会太多太杂,适得其反啊?临了临了,连一脉修士的精髓都掌握不了,那才是真正的眼高手低,闹笑话。”
老人皱了皱眉,似乎也没有两全之策,他随意道;“这些小事情你问齐仲春去。”
“总而言之,近几年里,先把身子骨养结实了,把兵家武夫的横炼大道走一遭,有了第八境宗师气象后,再考虑练剑……至于符箓,多研究研究《春秋泽被》上的文字,不求你像宋玺那般一符开山,惊天动地,字字含压镇真意即可。”
“哦,对了,老夫赠你的本命剑气,你可要勤加温养炼化,久而久之,自有剑意剑术玄妙。”
苏锦麟正想开口,老人劈头盖脸的又是一顿训斥。
“别问什么定胜真意,压镇真意,你远远不够资格接触。你啊,脚踏实地,缓缓登山,自然就懂了。”
苏锦麟点了点头,片刻,他转念一想,又问道。
“卢老头儿,照你所说,我‘官门’破碎,无法调动天地炁力,无法跻身顶尖剑修之列,那就算我是剑灵之体又如何?还不是高不成低不就的。”
他闷闷不乐道;“既然如此,你们又何苦下了那么大的一盘棋……请君入瓮?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青衣老人与陈水相视一笑。
卢熙圣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轻声道;“倘若……我有办法,修缮你的‘官门’,且不被某些心怀不轨的大人物窥探呢?”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细若蚊蝇,可少年却听得声声如惊雷入耳。
卢熙圣摩拳擦掌,满脸堆笑,一如昔日里醉酒老人教唆少年干坏事儿时的奸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