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终在下车前对这三位载她的好心人道谢,说了句有缘再见,没想到不出半月,果真就有缘再见了。
那日是上海大剧院的开幕日,学业繁忙再加上还有兼职要顾,难得一次大型活动,正好出来松动松动筋骨,却不料在门口碰上了许云竹。对方明显精心打扮,淡粉舞裙配上米色珍珠耳环,衬得她格外白净灵动。大剧院的开幕日不仅有免费的默片,还有结束后欢彻通宵的假面舞会,想必许云竹是为这个而来。
果然,对方神秘兮兮地给她看了看小手提包里的黑色半遮面具,白终脑补着她装扮齐全的样子,倒真像众人中脱颖而出的黑色天鹅。许云竹这才阐述缘由,其实她本瞧不上这种社会人流聚集一体的舞会,奈何听闻那位于公子会到,倒是也来的十分情愿了。
白终本想见识一下默片便离去,仔细想想也别无他事,便答应陪许云竹在舞厅多待些时间,顺带帮她瞧瞧那位于公子到底值不值得托付。
对白终来说,默片属实无聊了些,她幻想着有一日,屏幕里也能发出与人交流的声音,会不会更能体会到角色的悲欢。不过这种短暂的感叹很快就被不远处的歌女声盖过,几间放映厅后是一个宽阔的大舞厅,想必应是为舞台剧而建造的,只是此刻用作舞厅也无不可。
白终果然乖巧地在一个离中心不近的地方坐下来,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群涌入,顿时觉得有些吵闹。各种脂粉香顺着鼻腔涌入,有像她一般含蓄放不开的女学生,也有混迹江湖身材曼妙的女郎。还有挽着丈夫的军阀太太,迫不及待地想要舒展四肢,带着久经沙场的先生在天亮前抛开云烟畅舞一曲。
第一支舞曲已经过半,而白终早已在各色的花裙中丢失了许云竹的身影。正当她有些不耐烦地准备先行离去时,一只骨节分明的秀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她怔怔地抬眼望来人,却发现对方非常绅士地弓着腰,眉眼低垂,细密发丝盖过半个额头,这个姿势根本辨不清样貌。白终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我,我不会舞……”
那人听闻抬起眼,一张脸被画的几乎狰狞,黑色的眼影肆意蔓延,口红如刀割般切向双耳。白终顿时倒吸一口气,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个如此丑陋的面容,配上冷淡疏离的动作,着实有些违和。对方闭口不言,保持着姿势,仿佛不给白终拒绝的余地。
白终再次感叹,自己这下是真的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出丑了:“那,那要是我踩了你,你不要怪我哦。”不知为何,她刻意放柔了声音,仿佛在哄一个刚见天日的孩童。对方缓缓点了点头。白终将自己白嫩的小手放入对方掌心,感受到白色哥特式里衣的袖口拂过手背,他的手掌比她预期的要冷,不过自己也紧张地血液直涌入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