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瓶安眠药是他在垃圾桶里捡到的，放两颗安眠药，沈娇娇就可以变得很安静，沈飞白也可以在她安静的时候稍微轻松地喘口气。

白色的药片溶解在牛奶中，沈飞白将牛奶倒进了杯子里。

“牛奶好了。”沈飞白将杯子端给沈娇娇。

沈娇娇伸手拧住沈飞白的胳膊，沈飞白使劲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妈的，养你这么久，连妈都不喊。”沈娇娇终于松了手，将牛奶一饮而尽。

“我去睡了，你把地板打扫干净。”沈娇娇放下杯子，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直接往卧室里走了。

沈飞白在黑暗中看着沈娇娇离开的背影，开心地笑了一下。

终于安静了。

沈飞白跪在地上摸索着把地上的玻璃渣收拾干净后，躺在了沙发上。

沈飞白没有房间，休息的地方就是这张沙发，他把捡来的破洞毯子往身上一盖后就闭上了眼。

沈飞白摸了摸身上穿着徐纺年给他买的棉服，他今晚终于不用太冷了。

徐纺年经过一夜奋斗，直接码了接近六万字，凌晨才睡下去，她醒来时已经九点了，沈飞白应该已经去了学校。她慢腾腾起床后去买了根蓝色的小拐棍，拐棍专门为残疾人设计，上面还有拖垫可以托着腋下方便行走。

买好拐棍后，已经接近中午十一点了，估摸着沈飞白下课的时间，徐纺年决定去接沈飞白放学。

这个片区不大，小学就一所，而沈飞白又惨的太出名了，徐纺年随便抓住一个人便问到了沈飞白读书的学校。

徐纺年拿着拐棍一直守在校门口，一直到十一点五十，小学生都奔涌出校门，徐纺年依旧没见到沈飞白的身影。

根据沈飞白的出名程度，徐纺年随便拉住一个跑得汗津津的小男孩：“请问看见沈飞白了吗？”

“沈飞白是谁？”小男孩疑惑。

“是我们班上那个小残疾啦！”旁边另一个小姑娘说道。

“哦哦，小残疾啊，他的书都被人扔完了，他只上过几节课。他现在应该在花草公园捡垃圾。”小男孩昂着头问：“姐姐，你是小残疾什么人啊？我听我妈说他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徐纺年冷着脸纠正：“他有名字，他叫沈飞白！再敢叫他小残疾，把你打哭！谁说他没有人要的，我就是他姐姐！”

小男孩和旁边的小女孩看着黑着一张脸的徐纺年，连忙跑了。

——

花草公园是这附近比较大的一处公园，娱乐设施齐全，平时公园是周围小孩儿们玩耍的圣地。

沈飞白就在这个公园翻着垃圾桶，他拿了一个大袋子，里面装了不少矿泉水瓶子。如果攒一袋空瓶子，会卖三块钱，这是沈飞白唯一的收入。

“小残疾，爸爸不要，妈妈不爱，真可怜呀真可怜！”

身后跑来一群小孩儿，嘻嘻哈哈地在后面唱。

沈飞白埋头捡了一个空瓶子，刚想扔进袋子里，却被一群六七岁的孩子抢了扔到了地上。

沈飞白支着小木棍穿过人群，刚想捡起被扔掉的瓶子，地上的瓶子又被一脚踢开。

“捡不到啊捡不到！”四五个小孩儿笑哈哈地看着沈飞白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把他袋子里的垃圾都扔了，让他爬着去找！”带头的一个瘦猴样的孩子一声令下，其他孩子立刻将沈飞白的袋子抢了过来，把里面的空瓶子倒出来踢得满地都是。

沈飞白红着一双眼睛瞪着这群人。

这些瓶子是他捡了一上午！

他们明明也是小孩儿，给予给他的恶意比那些成年人有过之，无不及。

瘦猴开心极了，呼朋引伴地拉着其他人把沈飞白围在了中间，嘴里笑呵呵地说着戳人心窝子的话：“小残疾，你妈妈都不喜欢你了，你怎么不去死呢？”

“你爸爸也不要你了哦，羞羞羞！”

沈飞白想起身，刚站起来，又被人一脚勾倒，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地上的碎石沙粒扑到了沈飞白的脸上，划出了点点血丝。

沈飞白小手紧握成拳，紧紧地抿住了嘴，另一只手往裤兜里摸，裤兜里有把捡来的美工刀。

他只是想活下去。

既然活不下去，那就功归于尽。

沈飞白的后背又被重重地踩了几脚。

他终于摸到了刀柄，刚想抽出来，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她。

沈飞白听见徐纺年爆呵了一声：“熊孩子！放开我家小白！”

沈飞白听见了声音，慢慢松开了刀。

徐纺年扒开人群，将满脸是灰土的沈飞白抱在了怀里。

瘦猴看见了徐纺年，也并不害怕他居高临下地审问徐纺年：“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姐，你们以后再敢欺负他，我就告诉你家长！”徐纺年恐吓道。

瘦猴笑嘻嘻说道：“我才不怕咧，我爸妈都知道沈飞白是个没爸的残疾，他妈妈还是个鸡。”

徐纺年脸更冷了，她捂住了沈飞白的耳朵。

如果不是家长平时在家里讨论，这些小孩儿也不会知道这么多。

徐纺年：“滚回家去！”

瘦猴带领着一群小孩儿嬉笑、哄闹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