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彦卿听罢,倒也不惊讶,只是叹了口气道:“乱世之中,谁又能料定自己明日是一朝天子,还是刀下冤魂呢?!”
落璃道:“可是方才,那茶博士却说,我义父脖子上,刺了一只飞雀,故又名郭雀儿。又说皇上颈上,是断断不可又刺青的,是以,郭威是从没想过自己要当这个皇帝的。”
符彦卿却转了个话头道:“你原本跟着我到汴京,也是为了和义父义兄亲近些吧……看这情形,汴京恐怕要大乱,璃儿还是跟随为父的亲兵,回到兖州,至少能保个平安。”
符落璃道:“女儿已经说过了,说什么也要跟随父亲左右。”
符彦卿却惘然地叹了口气道:“璃儿啊,你口口声声说,要陪伴父亲左右,可这一次你从河中归家,却和上一次截然不同……”
符落璃抚了抚脸,惊问道:“哪里有不同?”
符彦卿道:“你也及笄了,纵使是有藏在心底的心思,也可以和爹娘说说了。”
符落璃面上一红,垂下眼睑道:“哪有什么心思可藏,爹爹这么精明,有心思也一早都被你看破了。”
符彦卿见她一味躲闪,也不再细问,只是说:“你义兄的为人,加上义父的家世,我自是十二分放心的,况河中一事,以及你与李家的关系,他二人再清楚不过。你若有此意,爹爹为你再开一次口,也未尝不可。”
符落璃听父亲这样说,倒是心下感动,遂握住符彦卿的手道:“爹爹切莫伤感,璃儿又不是顷刻间便要嫁人了,爹爹这样说,倒像是急切切地,要撵女儿走一般。”
符彦卿道:“府中虽有三男六女,你却是我最疼爱的一个孩儿,如若没有郭公南下之举,此事当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不过眼下,成败未定,就算义父有意让柴公子娶你,一时之间,也是顾你不上。不如你且回兖州等候消息,如何?”
说来说去,仍是担心大乱将至,不要她留在汴京。
符落璃心念一转,便道:“那父亲还是安排几人送我回家吧。”
符彦卿大喜,遂安排府中得力家将符坚,送符落璃和知翠回兖州。
哪知,符落璃和知翠乘上马车,堪堪行了几里路,符落璃便高声叫道:“符坚,符坚?停车,快停车!”
符坚忙躬身行礼道:“小姐,有何事这般着急?”
符落璃急急地道:“糟了,我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包袱落在方才的客栈了,能否回去一趟,我寻回包袱便继续赶路,想是耽误不了许久的。”
符坚不疑有他,遂驱车回到方才的悦来客栈。
符落璃对符坚道了一声“我去去就来。”便拉着知翠,闪身进了客栈。
符坚站在客栈门口,左等不来,右等不至,心中也是慌了,吩咐属下把守好门口,便冲进客栈。
一楼茶肆坐满了天南地北的来客,茶博士正讲到瓦岗寨英雄传,众人听得如醉如痴。
可是整座客栈,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翻了个底朝天,却混不见大小姐符落璃的半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