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很严格,杀人这样的事情公道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认为自己给了人家多大的恩惠,这样想的人迟早有一天会优越到觉得自己能主宰人家的生死,实则愚蠢至极。
老人却不依不饶的扣头哭嚎道:“我金家上下五十口全都被田奉老贼所害,那人还恬不知耻的做起了善人,若非恩公替天行道,杀了那个狗贼,我的妻儿老小泉下都难平愤啊,恩公大恩,老朽难报,今日还请恩公一定留下,老朽若是不能聊表心意,今后定然是寝食难安!”
吴落甲摇头道:“你如今的处境,能给我什么东西?还是好好照看自己的孙儿吧。”
不知何时起,他开始习惯这样的刻薄了,有时候甚至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不识抬举,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做法,遵循自己本心有始有终的人不需要什么馈赠。
老人似乎抛出了最后的筹码,说道:“恩公这般人物,来到我们这个地界,若是为了老秦家的宅子,老朽略知一二,敢请恩公一叙。”
吴落甲闻言神色一冷,淡淡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老人在孙儿的搀扶下慢慢的站起身,擦干眼泪笑道:“承道在那些仕子眼里是圣地,但在江湖人士眼里却是禁地,这地方现如今已然比不得五年前,只要一动干戈便会有官差管制。如今承道能吸引江湖高手的地方也就只有老秦家的那座旧宅了,这些年潜入的高手南来北往的不少,但却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传言秦家的家主临死前将白缨针放到了一个没有人可以找到的地方,以暗器来论,这白缨针可以算得上是榜上第一,最重要的是上面的毒,没有人知道这毒是如何合出来的,都说白缨针有毒,但这毒只要进了人体便会消散的无影无踪,除了当事者外,恐怕任何人也体会不到毒发时的痛苦,这些年为了探寻其中奥义的人如同过江之鲫一般,越是神秘的东西就越让人欲罢不能,但这么多人去闯秦家老宅,却没一个人能活着地走出来。
吴落甲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
老人叹道:“嗨,老朽先前在老秦家做过奴仆,但后来生了一些疾患…”
说着他便将脚下的裤子提了起来,露出了长满了大大小小脓包的腿。
“六年前老秦家被灭门老朽也是知道一些内幕的,毕竟家主为人的确太过直率,不懂圆滑变通,得罪了许多人,再加上秦家身怀至宝,招人妒恨那是迟早的事儿。”
吴落甲将剑解下,又回到了那处石板,慢慢的坐下,轻声对孩子笑道:“你不是说要请我吃大杂烩的吗?”
孩子闻言原本哀愁的小脸上顿时迸发出了笑颜,他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说道:“包在我身上,大家伙儿的饭都是我做的!你就放心吧,绝对好吃!”
说着他便去倒腾那口上头破了一块的铁锅了。
老人望着孩子,慢慢地坐倒在了地上,幽幽道:“老朽先前也算是一个富户,未曾想富不过三代,到如今,让孙儿如此受苦,当真是枉活一生。”
吴落甲却轻笑道:“男娃要穷养,这样才会有出息。”
老人却摇头道:“恩公不知,这孩子其实是个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