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虎戟还留在军营,吴落甲望了一眼张天狼腰间的弯刀,约莫一尺,与一般的开封刀不同,带些黄铜色泽,也不知是用何种材质锻造的,不过他看到那刀的第一眼起便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一把好刀,至少能劈柴,能劈柴的刀就能杀人。
“你身上的穴道在十二个时辰之后便会自己解开,听哥一句劝,咱俩儿都是乡野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这落阳村里能说上两句的就只有村长,但是做人啊,不能一辈子都只看到身边儿的东西,坐井观天不好,你以后就用自己这双眼睛替哥,替乡亲们多看看,等哪一天回去了就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说给大家伙儿听…”
吴落甲絮絮叨叨的解开了身上的绷带,伤口处已经结痂了,但还是看起来触目惊心,他的身体已经可以用被破坏这个词来形容了,这一个洞,那一道疤,早已是千疮百孔,这样的人都不知道他是怎样才能活到现在的。
张天狼呜咽着流着泪,混着鼻涕一起流下来,他劝不了吴落甲,因为不去报仇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他已经等了这么久,做了那么多事情了,绝不能半途而废。
初阳升,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吴落甲走出了阴暗的民居,老树上停着一只乌鸦,它却好像通人性一样不交换,吴落甲与它对视了一眼它就自己飞走了。
随后吴落甲将门旁的草垛抱了起来,然后走进去将草垛铺在了张天狼的身前,刚好将他整个人拦住。
他知道他死了以后黑牛会很痛苦,但对他而言也是如此,他是一个自私的人,这样的痛苦再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李天笙都曾戏言他活着就是贪酒肉,至于其他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所谓的孤独二字,拆开来看便是有孩童,有瓜果,有蚊蝇,撑得起一个盛夏傍晚的巷子,稚儿擎瓜柳棚下,细犬逐蝶窄巷中,人情味儿十足,一看便是热闹十足的地方,可惜的是这一切都与你无关,这便叫孤独。
人到底为什么要长大呢?为什么要去懂许多事情呢?一辈子都在这样的无知与欢乐中度过该是一件多么愉悦的事情。
若是一般人与李天笙呆在一起恐怕长久之下都会生出轻生的念头,但吴落甲却不一样了,这些事情他都没想过,因为若是他置身于那个热闹的巷口肯定会笑着跑过去跟那些孩子要瓜果吃,然后在夕阳中抚摸着细犬的脑袋,合上眼,感受着面前吹来的凉风,然后沉沉睡去。
他有一些值得去较真,去钻牛角尖的事情,所以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痛苦,能痛苦的人自然也会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