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王府之前，零儿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找影华大哥说些什么，至少应该道个别。她叫马车到后门等候，吩咐了几个家仆往车上搬运东西，自己则朝着练武场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看着王府上下的点点滴滴，似乎很熟悉，但又在此刻格外异样。回想着过去这些年，自己一直在追随着江柔止的步伐，不论什么情况，她的眼里都只有她的小姐。她深知，若是没有江家，没有小姐，自己的生活还不知会有多么颠沛流离。这么多年，她从未想过为了自己而留在哪里。

可今天，她有些许迟疑。或许是王府新奇的环境让她有些迷失了，现在即将离开的时候，恍然觉得这一切真如梦一般。

就这么茫然的走到了练武场，零儿四下张望才发现影华已然不再此处。她摇摇头，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这个时间影华该在用晚饭呢？

真傻。她笑了笑自己，扭头快步走回了别院。

江柔止已经在马车上坐稳了，这阵子像是勉强打起了些精神似的，见零儿过来，忙招呼她上车，但神色中仍然是恹恹。待二人都坐进马车之后，萧清寒放下了马车上的帘子，回头看了一眼。

零儿并未发现躲在拐角处的影华，江柔止精神涣散也并未注意。可他习武多年，早就察觉到了影华的气息。

他朝影华点了点头，坐在了马车的前座上，朝着忘尘出发。

而影华如同往常一般的呆在暗处，没人看到他的神色。

……

明府，觥筹交错。

楚肆作为明老丞相的爱徒，自然是以上宾的身份坐在主桌之上，陪着明老推杯换盏，满面微笑。楚御、明屿池亦在座。顾婉烟同众多女眷同在一桌，眼神却忍不住的往楚肆那边飘。

今夜的楚肆看起来与平时无二，但是她这么多年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楚肆，她知道，楚肆此刻的心思可是半点都不在酒桌上。

她扭过头来，对着满桌权贵之女巧笑倩兮，眸中湖光山色比他人更胜一筹。心思在何处又有何用？人不还是被软禁在这暗涌浮动的权力场？

江柔止，不过是一介寻常女子，与其他曾经出现在楚肆身边的女人没有半分不同。

她这么想着，却又觉得不对劲。方才在那间屋子里，楚肆的眼神分明有些慌张，声音也微微颤抖。那样的茫然失措，多么像是，像是真正爱着一个人时才会有的。

可是，她江柔止，一介民女，无权无势，空有副好皮囊罢了。

她有什么资格？

顾婉烟轻轻的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美酒，笑容更加轻蔑，想道，从今往后，还是让她彻底消失在楚肆的生命里吧。

……

夜色渐深，出了城后，马车渐渐驱往小路，雨后月色高悬，一望无垠的夜空晶莹剔透，一时之间，万籁俱寂。

江柔止在车上一遍一遍的整理着自己的情绪，她不愿再像从前那般，失魂落魄的回到父母身边，把一切的烂摊子都甩在身后。她想把最近的一切当作虚无，当作梦，这次回家之后，她不想再任性下去了，她想像个真正的继承人，不想再爱任何人，只想好好的爱自己的家。

可是也不知为何，闭上眼便是楚肆。楚肆的一举一动都还在脑海当中，深呼吸是身边好像还是楚肆怀中温暖而干燥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