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话说当晚二人便那般抱在一起,哭哭啼啼,第二日早晨醒来,两人都急忙分开,讪讪立起,两张脸都红晕一片,气氛一时尴尬起来。还是风凌最后说出了一句:“司马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风凌也准备去收拾一下,却发现也没有什么东西,当下用皮革作的褡裢装些草药,只带了紫金玄冰刃和胸前的珠子,十年间那风雷诀已烂熟于心,便将其重新装入石盒之中,望着石屋和已经看不清字迹的诗词,风凌立在原地又落了几滴泪,这才跑过去和司马君怡汇合。
只见司马君怡依旧是背着来时的包裹,背上背着一个小圆木桶,神色有些悲苦,见风凌来了,道:
“你帮我把骨灰背上吧”
“嗯”风凌郑重地接过,见司马君怡纤手一指,道:
“往北是风神山山脉,山势连绵不绝横亘百里,是决计出不去的,我们只有从峡谷西南边,两处山脉相合的位置出去”
风凌顺着司马君怡的手势看去,那正是当日司马君怡来时的地方,当下点点头,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当日的地方,司马君怡将地面一指,对着身上的蓝儿说了几次,那小老鼠便窜到地面,用尖尖的小嘴嗅了嗅,突然在不远的一块地方停下来,抬起小脑袋,对着二人唧唧叫了起来。司马君怡忙走了过去,用陆吾爪切碎表面几块巨石,那陆吾爪锋利无比,司马君怡用陆吾爪轻轻一划,那些石块均应声而裂,切口光滑无比,像是豆腐般,风凌也暗暗咂舌,料想比之自己的紫金玄冰刃怕是不相上下。
只见司马君怡准备了一番,在那块空地上画了一道奇特的图案,一点蓝光一闪,蓝儿从那图案中央一下消失了,风凌定眼一看,方才发现中央已然出现了一个小洞。司马君怡立在原地,望了望风凌,俏脸微红,道:
“你过来”
“嗯”
“抱着我”
“嗯,啊?不要,不,不是,你要干什么?”风凌倒像是被打劫了的姑娘,双手抱肩后退道。
司马君怡又急又羞,本已羞赧的脸上刷的一下红了起来,怒道:
“你这淫贼,你要是不想出去,便永远站在那”
风凌讪讪一笑,便走过去,只感觉对方呼吸渐渐急促,一阵如兰气息吐到风凌脖颈,只觉得全身火热,双手缓缓的搭载司马君怡的肩上,司马君怡粉脸通红别过脸去。风凌这几日天天与司马君怡相处,但这么接近尚是第一次,只见司马君怡柳眉微蹙,腮颊若枫,姿若天仙,气若幽兰,风凌本生的高大,这一下双手握住司马君怡双肩,一张俊俏的脸庞由上而下痴痴望着司马君怡。
司马君怡似乎也觉察道那道灼热的目光,寒眼一瞪,狠狠道:
“一会儿我运功之后,你,你也便运气助我,我气力不够,可带不动你这,你这野人”司马君怡又想说‘淫贼’二字,但此刻两人相隔如此之近,差点就贴面了,心里也是害怕,不禁想到要是他真淫贼自己要如何。
“喂”司马君怡见风凌并不答话,尚痴痴望着自己,心中又慌又恼。
“哦,嗯嗯嗯“风凌这才反应过来,如小鸡啄米般直点头,一张略显黝黑的脸上也一红,随即嘿嘿两声。
司马君怡见风凌笑得十分**,心中更慌,娇斥道:
“你,你要是心里敢有任何龌龊的想法,我立刻不带你出去“
风凌也不知道说什么,望着司马君怡偏过头去,连脖子也红了,只好郑重地点点头,一会儿见司马君怡并无所动,焦急道:
“君怡,我们快些走吧“
司马君怡这才反应过来,倒是神色严肃起来,说了几句一会儿运气的事情。要缓缓运气输入自己体内,若是中途感觉司马君怡的内力不济,就要急速输入一番,否则便有窒息的危险,而这遁土的过程可能要半刻钟才能出去,要注意保持头脑清楚。风凌都一一应了,一会儿司马君怡道‘准备好了’,只见一绿一黄的高低两个身影迅速旋转起来,风凌只觉眼前一黑,一股土腥味扑鼻而来,依着司马君怡的嘱托运气缓缓注入司马君怡体内,只听得身边噌噌作响,风凌索性闭上眼睛,只觉得有时候司马君怡体内内力稀薄之时,便运气注入。
风凌只觉过了半个时辰,突然停住了,但身子还是不住摇晃,胸中也一阵恶心,又听身旁一阵轻喝‘放开’,缓缓睁开眼却看不清楚,只觉眼前一面黑白的东西,正待贴近些看的清楚,腹下却一阵疼痛,随即身子向后倒去。
“哎呦,谁踢我?”风凌腹下被人踢了一脚,倒地之后,慌乱爬起大骂道。
“我踢你,你要怎的”司马君怡刚刚将风凌救出,没想到这淫贼居然想趁势轻薄,这才一脚踹开。
风凌揉揉眼,看清了司马君怡柳眉微张,银牙轻咬,正恶狠狠地瞪自己一眼,随即明白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只得站起身来,突然吼了一声道:
“哇,我们居然出来了,哈哈”
风凌望着周围的陌生又熟悉的树木,突然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像是被囚禁了十年的小鸟重新获得了自由般,心中又是快活、又是感动、又是伤感,当下也不顾司马君怡就在身边,围着树林,边跑边大喝出来。
“啊啊啊啊,我——出——来——了,我他妈的——出来了,哈哈哈”风凌一阵狂笑,狂叫,一旁的司马君怡看着狂奔的风凌,心中也为他感到高兴,听见风凌骂了粗话,又是好笑,又是嗔怪。
“喂,你要再这般叫喊,引来了山贼再把你扔进回去,看你怎办”
风凌也不受她的‘吓唬’,围着跑了一圈回来,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布满汗水,两颗虎牙也俏皮地露出来,笑得甚是灿烂,风凌望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司马君怡,突然心中一股感觉,觉得自己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突然冲上前去,将司马君怡抱进怀里,身体陡然一张,运起幻影便漫无目的地飞奔起来。
司马君怡初见风凌双手袭来,虽有些愤怒,但自己被那野人双手钳住,挣扎一番心中竟想到’便这样吧’。
只是那风凌没心没肺,抱了半日却不知道道路在哪儿,待累倒之后又被司马君怡一阵乱踢,淫贼、野人的前面也多了一个蠢蛋。那风凌却像是累极了般,只躺在地上,眼睛望着天空,哈哈大笑,却又流下泪来。
2、
却说荆州苏谷城城外,一身着富贵的白衣男子身后跟着一青布小厮,那小厮的肩上挑了些东西,在经过城外沙谷之时,见着一片沙石之下,兀的露出些人头,那些人头紧闭眼睛,头上并无头发,脸上殊无表情,那小厮向白衣男子问道:“大哥,那沙里的人莫不是被人给活埋了么?“
“不是,那些人应该是沙门中人,这些人将身体埋入沙石,应该是修炼沙门的一种特殊的武功“
“咦?沙遁术?“那小厮突然灵光一现般问道。
白衣公子笑了一声,用折扇轻敲了小厮的头道:“亏你还吹牛说游遍天下四方,这沙门的武功哪是什么沙遁术,这是沙门中一种特殊的内功,名叫‘遁地‘的,虽与那土遁术名字相差不大,但功力却大不一样,你与我去过司马家,那土遁术是千百年的秘术,怎是这小门小派可比的,这’遁地‘内功乃是与人接战之时,潜入地表数分,让人不能轻易发现,作偷袭之用,常常事半功倍,但与’土遁术‘穿山潜墓的功力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小厮鼻子一哼,却也不服气起来:“我自然是游遍中原九州的,不过我听得都是大门大派的事情,这南方的小门小派我怎知道”
白衣公子摇摇头,笑道:“你这鱼头,自己平日不学好,临了还不承认。早知道当初在蜀山的时候就应该让那帮贼人将你剥了,嘿嘿,你到胆大,小贼偷大贼”
“呵呵,二公子你侠胆义肝,仁义……肠,平日里最喜欢做除暴安良、惩恶锄奸的勾当,啊,不是,是好事,况且我沐榆英俊潇洒、器宇不凡,二公子你又怎的忍心见死不救呢!嘿嘿”那小厮得意地笑道。
“你小子夸自己的时候倒是不用错词儿”白衣公子没好气地白那小厮一眼,“不过你对这南方情势理解却错了。这天若寺的范围内,各城之中,最大的势力不是天若寺而是各城的小门派”
白衣公子接着道:“虽说南方各门派归了天若寺管辖,但天若寺的僧人历来修习佛法,一切俗事都是佛门俗家弟子管理,在各城市之中,倒是允许许多小门小派自己管理城市事务,天若寺除了俗家弟子每年收些极少的税负、登记各城市的人口田地等杂事之外,其余的事情都由着当地的门派自己决定。好在南方的各个城市的门派或多或少跟佛门有些渊源,千年以来,倒是南方最为平静。不过在其他的一些城市之中,还是另有门派和天若寺并无渊源,但这些门派平日行事谨慎,天若寺倒是由他去了,这苏谷城中,便是沙门当家。”
小厮接口哦了一声,嘿嘿一笑,道:“那沙门不久前逮住了一条惊世巨蟒,便广发英雄贴,邀集天下英雄共赴屠莽大会,这次只怕天若寺的和尚不会来,但其他门派少不了要看看热闹,听说连那青霄峰的什么紫云仙子,嘿嘿,大哥天天都念着呢!“
白衣公子听了,脸上并无神色,对着‘木鱼’白衣公子为其取得名字微笑道:“走吧!还有正事“
木鱼讨了没趣,也闭口不言,跟了上去。
走过沙地便到了城门下,见那城门建的甚是雄伟,楼上站着数位执刀的魁梧汉子,丈余的城楼上两个金笔大字‘苏谷‘进入眼帘。“好大的城门”,木鱼从小便没了父母,一直以乞讨为生,虽然十几岁了走遍了许多州县,但往往是在一些小县、小城,中原的规矩,凡是人口较多、经济富庶的便称作’城‘,如这苏谷城,人口较少、经济稍次些便唤作’县‘,如司马君怡的家乡,砀山县,这木鱼见着苏谷城门高大,心里自然一阵唏嘘。
进得苏谷城中,只见城中街道宽阔,两旁高楼市廛林立,木鱼随着白衣公子的吩咐,想找客栈落脚,可惜店家都告诉客满,无奈之下,便寻了较为偏远的一家名为若来客栈的地方,要了剩下的两间房间,放了行李,在客满的厅中捡了靠窗的一张桌子,与木鱼坐下。只见这厅中不大地方,十数张桌子已然全部坐满了人,这些人有的穿着华丽,有的却像是农家汉子,还有些临近门派——空桑寺的僧人。白衣男子巡视一番,见着他们斜对面的桌子上坐着三位道士模样打扮的人,一女两男,但那女子面色肃然,生的四五十岁年纪,白衣公子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只管喝些酒。
“砰砰砰”几声,一艳丽的绿衣女子敲着柜台,身后跟着一位俊朗的男子,那女子道:“喂,还有没有空房?”
那老板刚搭手给客人参了酒,见着客人来,满脸堆笑地跑过来,道:“实在是对不住,本店客房已满,二位还是另寻别家吧!”
“另寻别家?我都寻了十几家客栈,全部寻完了,你让我去哪儿寻”那女子怒道。
旁边男子道:“没关系,我们先坐下吃点东西,一会儿再找吧!就算找不到随便找个地方也能睡的”,说着便去拉女子的手,女子眼神一凛,男子只好讪讪缩回手,笑嘻嘻摆出最近新学的“礼仪”‘请’。
那女子小声嘟囔“野人,淫贼”。
这两人便是风凌与司马君怡,那日二人打闹一阵,赶了几日路,便到了这苏谷城,此时风凌已经在司马君怡的再三要求下打扮了一番,风凌本来生的俊俏,这番退了兽皮换了新衣,更显出本来的俊朗,加之风凌十年孤苦,性子并不变得冷漠寡言,而是凡事不以为然,心中有所想便去说去做,举止轻浮,但透出一股不羁的潇洒。
却说两人在厅中巡视一番,岂料连桌子也是坐满,司马君怡更是气恼,嘟着小嘴偏过头去,也不再搭理风凌,风凌心中也一阵好笑,道“我此番可没有招你”,但嘴里却不敢说出,那风凌望了靠窗的一张桌子只坐了两人,心中一喜,料想正好拼桌,忙拉了拉司马君怡衣袖,却听得一阵爽朗之声问道:
“两位若不嫌弃,可否与在下啜饮两杯“正是那白衣公子站起身来,向风凌二人作势邀请。
风凌嘿嘿一笑,忙胡乱还了礼,便要拉着司马君怡上去,那司马君怡扯了扯风凌,对着白衣公子微笑道:“如此便叨扰了“
“司马姑娘无须客气,请“白衣公子道。
“你,你认识我“司马君怡与风凌坐下后,两人均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这位白衣公子,但见眼前这位白衣公子浓眉大眼,鼻挺面阔,生的比风凌还要高出几分,见其衣着华丽,旁边的小厮身上的衣物也是不凡,料想是不是自己家族中相交的几位大家中的某位公子,但又着实想不起来
那白衣公子笑道:“我是荆州的商人,曾贩些器皿古物于荆扬二州,与贵家族有过生意往来,无意中见过姑娘几面”
司马君怡应了几句,想到自己家中的确与外人常有生意往来,心下不疑,但男子几句又勾起司马君怡丧亲之痛,此时便低首不语。
风凌见司马君怡又想起了伤心事,便有意转移话题
“你叫什么名字”,风凌径直问道。
“在下田雨,这位是我家人,沐榆。还未请教”白衣男子指指身边的木鱼。
“我叫风凌,这位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司马君怡,哦,对了你是知道的,嘿嘿”司马君怡白了风凌一眼,又礼貌地应了“多些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