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客栈中的年轻人又动了。桌案上的四只酒杯飞了过来,袭击王小十。被王小十闪过之后,又是数十根竹筷子,如箭矢般的射来。
而后是四条板凳,接着是一张桌案看起来,王小十若不停手的话,他很有可能将这客栈都拆了。
王小十二次进了客栈之中,他的手上,也已握住了一条板凳腿。那将是他的武器!
忽而,房间中那精光又闪。从年轻人的身上,再次爆发出万千暗器的光芒。
王小十不知何时已经将外衣脱下,宽袍大袖抖动开来,将这暗器挡过。但他的衣衫也被暗器所撕碎。在碎布絮之后,那板凳腿猛戳向了年轻人。
板凳腿戳向了这年轻人的胸前。他略微躲闪,虽躲开了左胸要害,却是右胸迎上了王小十的攻击。
见此,王小十本该加重力道,一举将其重创才对。可到了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小十心头却是动了恻隐。
他回想起,自己当初便是被张定边以木棍洞穿了右胸。那种痛苦,他始终都未曾忘记。
所以,王小十手上留了情,只让这年轻人吃痛几分,让他有些教训便好。
木棍打在他身上,让年轻人倒落在地。王小十也放开了手上的这“凶器”。
“你好自为之吧!”王小十转身欲走。在其离开的时候,身后那年轻人便已经站起了身。而当王小十一步跨出客栈大门的时候,年轻人的身子却是再次倒下。轰然如大厦之倾。
“你”王小十不知该说些什么。可不管他说什么,年轻人都听不见了。在王小十心里,这不过是个年轻人的执拗,不过是与自己的一种较量、一种游戏而已。可年轻人太过认真,竟将这当做了生死之争。
或许,这就是江湖吧!为名为利,年轻人找上了自己。同样是为名为利,年轻人选择一死,抹杀失败的耻辱。
王小十赶紧离开,怕等一下官府赶来会有麻烦。如今已经是洪武年间了!
但他仍旧陷入了麻烦之中。原本就没有朋友的王小十,在九江县中却更加体会到了被孤立的感觉。那些携刀佩剑的江湖人,见到了他都会刀剑相向。而九江县中的那些百姓,也将之当做了“瘟神”,避之唯恐不及,根本不敢做他的生意。一时间,王小十成了天地之间的公敌。
而最令他担心的,是楠姑娘始终都未有消息。
九江县外,此时已经是两日后了。王小十这两日间大小十数战,已经不厌其烦。可这些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在折磨着王小十,也在折磨着他们自己。
“何必呢?何必非要如此呢?”他又见到来杀自己的人而死在了自己面前。
“何必呢?”王小十身边有人说话。“若世间的事都能说出个原因,那岂非便没有了麻烦?若世间之人都能看开执念,岂非人人都成了圣人?”
王小十现在很火大,听到这声音便更加火大了!“方夜雨!”说话的人可不就是方夜雨嘛!“你还敢出现!都是你,害我被朝廷、被天下江湖人追杀!”
王小十真的火大,冲过去便要揍他一通老拳。
这一拳大力,打在方夜雨的脸颊上。方夜雨英俊的脸庞当下便红了。而后,红化为了紫,紫中带着黑,黑中又能见到红色的血丝。
“你不躲的吗?”
方夜雨显得很从容。“我若躲了,你的火气岂非更大?”
王小十的火气消了。“现在你满意了吗?只要我死在这些江湖人手上,就不会与蒙赤行生死搏杀了,你也就可以放心了,而且也不算是食言。对吗?”
方夜雨反问道:“王将军认为我是一个小人吗?”
“这”王小十不好回答。因为从他与方夜雨相识至今,对方虽然惯于算计人心,但其做事来说,也不失为一种真性情。
方夜雨道:“如果我要阻止这场比斗,会有很多种办法。但如果我那样做了,就是对师尊的不敬。”
“那些江湖人不是你找来的?”
方夜雨道:“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号令中原武林。他们之所以会来,不过是功利心作祟而已。他们不敢挑战家师,却看不得旁人跃然与自己头上。”
“人心,本就是一件很难琢磨的东西。有时候,你最大的敌人并非异族,也并非什么北元,而就在你身边,就在你们中原人中。这岂非很可笑?”
在人性的驱使下,他们可以对王小十出手,却放任外族不顾而埋头同室操戈。这就是人性,中原人中的劣根。王小十终于知道了,朱元璋要想做好这个九五之尊,该是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