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语也不在意了,从施家被抄家到现在不过半个月,她却仿佛过了大半辈子,还有什么是她没见过的?她此刻只想吃一顿饱的,再睡一觉,好好想想,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饭了,最近的一顿,是一天前,青楼的一个柴夫送柴火过去的时候,见她快饿死了,递给她一个窝窝头,还有一小壶水。进了青楼三天,也就这么一顿窝窝头,她现在真的没心情陪她们闹。
施语忍了又忍,越忍,越觉得那群人聒噪得很了,犹如盛夏的知了,吵得她心下烦躁难忍。她突然抄起床边的脚蹬,便朝那群人砸了过去。
这只是一个让她发泄的缺口,这些天心头堵着的石头,便随着这脚蹬,一块的砸了出去。
脚蹬很重,施语饿极了没什么力气,好在这群人离得并不远,还是精准的落在了人堆里。
一群人正吵吵闹闹的,被一张凳子砸得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惊声叫了起来。
施语阴冷的盯着她们:“滚。”
几人吓了一跳,当真走了出去,等施语将门锁上了,才反应过来,推搡着湘儿去砸门:“那可是你的新主子,还不上前去伺候着!真让她关在里面出了事,看王妃不把你埋了!”
施语关了门,一把倒在了床上。
她是被父母捧在了心肝上的医学天才,自从三岁识字,她的世界里便只有医书,哪怕在皇宫,在各个王府里,她也不过是跟着父母给那些贵人看病治伤。她所能接触的,除了医药,便再无其他。
爹爹,娘亲。
你们就这么去了,只留下语儿一人,如今这困境,她该怎么办?
还有弟弟……
她那个只会提笔写药方的弟弟,突然被发配边疆。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拿得起刀剑?
缺口一旦被打开,这些天咬牙撑着的力气便全都卸去了。施语任由她们怎么砸门,都不管了。
她脸上的伤发炎了。这些天心力交瘁,再加上脸上的伤,即便医者不自医,她也知道,她发烧了。而且烧得很严重,再不找点药吃,她会死的。
她们说,是瞿王妃让人去接的她。
可瞿王妃对她,又是什么态度?如若真的是可怜她,又何至于接她出来,又送进这个破落院子里?难道堂堂异姓王府,连个门窗都漏风?
她的这位姨母,接她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施语在琢磨着。
瞿王府里的另一处地方,也有人在琢磨着。
瞿南珍紧紧的拽着手里的帕子,一小步一小步的往那个破落的院子挪了过去,她脸色苍白得可怕,听着不远处传来的丫鬟的叫骂声,更是心惊肉跳,紧张得大冬天的,额头全是汗珠,生生将身边跟着的丫鬟都给吓傻了:“郡主?您这是要去哪啊?这地儿都好些年没人来了,不吉利!要不我们先回去吧郡主?”
瞿南珍压根不理会那丫鬟,她惊恐的看着面前的院子,问她:“你去打听打听,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不论是施家那个美如谪仙的女儿被发配青楼,还是王妃将施家的女儿从青楼里接回来的事,都早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府,丫鬟哪里需要去打听什么?当下便将这事跟瞿南珍说了。哪知瞿南珍听完更是面上无血,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丫鬟忙过去扶着,一双手却让瞿南珍掐得生疼,只听瞿南珍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
丫鬟更是吓得要哭了:“现在是明成五十六年啊!郡主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奴婢去禀报了王爷,请个太医过来瞧瞧?”
瞿南珍一听到明成五十六年,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连忙制止了丫鬟,急匆匆的便往回走:“我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走,我们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