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隐晦,晨风微微。
温清菊一个人走在悲欢分明的世界里,左面是清冷漠视的孤寒,右边是低沉死寂的梦魇,泾渭分明的颜色不断倾轧着她麻木的残躯,她紧裹着冷风,艰难的,小心的,向前挪动着,身后磨碎了一地卑微与不堪。
这些,那些,纷杂不堪的低语性奋,烦躁汹涌的辱骂轰鸣,生生碾碎了温清菊卑微的世界,锋利的碎片纷纷扬扬的溅落在她的心底,慢慢的深深浅浅的,割裂了曾经的坚守。
她一路跌跌撞撞的前行着,恍惚的双眸中看着这个两色分明的世界,她不知道是这个世界怎么了,还是自己怎么了。
她只是简单的想………只是简单的想找个角落安静的小心的存放着自己,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行………什么都不行,世界那么大,世界那么空,容得下风,容得下雨,容得下她们的肆无忌惮,却容不下一个小小的自己。
以为的未来,远远的遥不可及,以为的曾经,崩散得不带涟漪。
温清菊低着头,低着头走着,一直低着头走着,一直不知疲惫的低着走着,她想走到世界荒芜,这样该死的就会死,该散的就会散。可世界一直都在那里,静静地矗立着,她看着它,她们看着自己,目光灼灼的炙烫着过去,以及一切的,过不去。
胸膛内一股冲天的委屈慢慢灼烧着,温清菊咬着唇,用力的咬着唇,一直憋着,忍着疼痛,她想生生咬碎它们,再吞下去,可是它们不停的在胸膛里翻滚着,撞击着,滚滚热浪似乎想崩碎她的牙齿,炸裂她的胸口,不惜生死,也要见见这个世界的“青天白日”。
温清菊双眼充满了血丝,憋着气,忍耐着不甘的痛楚,可是一波波的委屈冲击着残躯,终于她忍受不住了,疯狂的奔跑了起来,似乎这样才能减轻内心的折磨,似乎这样她才能看不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看不清她了。
温清菊像疯狗般逃串着,向前,一直向前,周围的景物从市区到了郊区,从喧嚣鼎沸到了人烟荒芜,终于温清菊羸弱的身体无力的摔倒在了地上。
她趴在荒草间,抬眼瞧着这个世界,不远处的秃山,不远处满是浮萍的小河,不远处泛着青苔的断桥,似乎心底有什么涟漪在勾着她的身体前行着。
一路踩过断桥,躺过小河,一步步爬着秃山,慢慢的往山顶行着。
她记得,那时弟弟还没有出生,那时天还是蓝的,时间走的还很慢,这里还是青草茵茵,绿树遍野,小小的自己还被那个人抗在肩头,在山间小路上疯跑着,尖叫着,身后还是胖胖的妈妈翻着白眼抱怨着,然后………然后一切就破碎了。
“呵呵”
温清菊爬到山顶,迎着山风对着这个世界笑着,笑得有些撕心裂肺,其实命运早已注定好了,自己偏偏不信,卑微的给自己希望,迎合着,活着。
其实山下的那座城,夜里万家灯火,亮如繁星,可再无一盏温暖她了,也再无一处容得下她了,何必再去卑微,迎合,吞咽着一切苦果呢?
只是她有些不甘,她抬头望着有些低的苍穹,张了张干裂的唇,低哑的声音质问着:
“老天爷,都是同样第一次做人,为什么都要说我,为什么要说我走偏了,为什么!”
可是除了山风“呜呜”的低鸣声,再无其他了,可能是老天爷不愿搭理命运卑微的人吧!
其实有没有答案已经不重要了,温清菊吐一口胸中的闷气,缓缓合上眼,感受着山风的拂动,她嘴角含笑着,似乎想躺在风中,感受着那个纯净与安宁。
“蹦……蹦……蹦”
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温清菊的小腿,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是一个正往下滴答酒的啤酒易拉罐。
“喂,小丫头,是你在叫我吗??”
紧随着一个懒散的声从身后慢慢传来。
温清菊侧过头看了看,就见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正斜躺在身后破败的凉亭里,半眯着眼醉醺醺的朝自己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