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又看了一眼孩子们，说：“咱再想想，我晚上再给大表姐回信吧。”

到了晚上，黑漆漆的防空洞里，只有一点烛光努力地闪着光。父亲坐在那儿写着回信。信中的一个空格，父亲迟迟没有下笔。永珍娘坐在一边，看着熟睡的孩子，和丈夫说道：“既然决定不下来，那抓阄吧。谁去，都是她们的命啊。”母亲边说边掏出了纸团。父亲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其中一个。珍，一个决定命运的字眼出现在眼前。他颤颤地递给母亲，母亲说：“那就这样吧。”便不再多说。最后父亲在信的空白处写上了永珍的名字。那天晚上，飞机的轰鸣声，依旧响彻山谷。大家都睡不着。

第二天，母亲把永珍叫到跟前。“珍珍啊，你南方的大表姑想把你带到她那儿去，和一个哥哥生活在一起。好不好呀？”

“真的吗？那我们一家就不用在住在这个洞里了吧。”小姑娘稚嫩的声音，渐渐刺痛着母亲的心。若不是家里一贫如洗，加上不知道这样的颠沛流离要到什么时候，谁愿意送出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不，不是的。只有你去，这样你就不用和爸爸妈妈再吃苦了。那边会有一个哥哥，以后你就会和这个哥哥生活在一起了。”

“只有我去？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们呢？”

“也许不打仗了，你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你先过去，好吗？”

“那好呀，我先和大表姑去找哥哥玩，再等爸爸妈妈来接我。”孩子的回答天真又让人心疼。此刻的她还不知道，这一走便是一生。

“嗯，好。”妈妈一把抱住了永珍，泪水也决了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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