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禾提及此事,韦皇后又觉得身上乏力,想来此时便是容王登门之日,自己要么听命去见,要么吃下送来的绿豆汤,上吐下泻几日。
“姑娘醒了?”母亲李夫人身边的刘嬷嬷闯了进来,见床榻上的韦皇后醒了,惊声喊了句,也不知是惊还是喜。“姑娘既然醒了,老奴便去同夫人说。”刘嬷嬷搁下手里的锦盒,扭头便走了出去。
“姑娘常说,人该随遇而安,如今姑娘既然已经成了青姑娘,就不能自怨自艾,该打起精神来才是。”小禾反手摸了摸韦皇后的脸颊,轻声说道:“一会儿刘嬷嬷又得回来,让姑娘去见容王,姑娘难道要喝下那碗绿豆汤不成?”
韦皇后自然没那么愚笨,比起出身更为高贵、不知隐藏野心的年轻的自己,容王怕是更愿意选择现在这个弱小且深受叔父疼爱的孤女,可若是喝下了那碗绿豆汤,难受的也是自己。
“扶我起来梳妆。”韦皇后用沙哑的嗓子说道。小禾轻咬下唇,知道自家姑娘已经拿定主意了,自己多说无益,便顺着对方罢了。将韦皇后扶到梳妆台前,将搁在后头的一张大铜镜搬正过来,直直对着韦皇后。
韦皇后看着镜中这个陌生的自己,面若银盘,眼似桃花,一双轻轻蹙起的柳叶眉,透着三分病气。父母都是明艳的美人,却生了个如此多病的女儿,着实可叹。
渐渐地,韦皇后也接受了自己成为韦青莎的事实,看着这张脸还是赏心悦目的。
与韦家其他女儿不同,长年寄人篱下,这张脸上流露出来的都是小心谨慎,看着活脱脱像那画中挑窗望月的病美人。
虽说身子骨差了些,但若细心调理,未必会一直病着。
如此想着,韦青莎倒了松了一口气,好歹整个韦家,自己父亲和母亲,还有老祖母都是疼爱这个堂妹的,与她不对付的都是同辈的兄弟姊妹,那些都是小孩儿,自己稍微费些心思,倒也能让他们态度转圜。
“现在最难办的,怕就是我自己了。”韦青莎看着小禾拿出的蝴蝶珠钗,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都是俗物,既然已经是韦青莎了,便按照她素日打扮,戴玉簪子吧。”
现下先得想想,该如何对付府里另一个自己,韦家的大姑娘韦婉容。自己得谋划一番,将这一劫避过才是。
就在韦青莎梳妆时,一个小女使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提着支食盒。
“听闻……听闻姑娘醒了……小厨房说,小厨房说日头正晒,姑娘的身子又不方便用冰镇着,就让我给姑娘送碗绿豆汤来消暑。”小女使磕磕巴巴的将自己教的词说完,慌忙的低着头,并不敢看韦青莎。
换一个视角,看见自己派出来的人漏洞百出,韦青莎不免一笑,只怪自己当初不聪明,竟然做得如此不细致,怪不得母亲要惩罚自己。
堂妹当年孤零零一个人在韦家,小厨房哪里会特地做绿豆汤孝敬,不仅如此,即便是炎炎夏日,堂妹周身也是冰凉的,哪里用得上绿豆汤消暑,该吃些温性滋补的才是。
“我吃不下,不好辜负小厨房的好意,你替我喝了吧。”韦青莎笑道,抬手挪动铜镜,看着镜中的小女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