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气得不行,哆嗦着手指指着覃让,恨不得一口唾沫忒他脸上,“你就是这么跟你爷爷说话的吗?没教养的东西!”
看着覃老爷子憋得绯红的脸,覃让熟练地从包里掏出速效救心丸放在桌上,“看在我还叫你一声爷爷的份上,劝你先吃一颗,还有更让你生气的。”
本来是大逆不孝的话,偏偏他诚恳地说出口,让人不知道从哪里反驳。
覃老爷子憋红了脸,恶狠狠地看着覃让,又看了看药瓶,最后拿起药瓶倒了一颗舌下含服,然后把瓶子大力砸在桌子上。
见此,覃让就不避讳了,“我知道,覃司然是你的儿子。”
此话一出,覃老爷子脸色直接由红转白,身体僵直,嘴上还狡辩,“胡,胡说八道。”
覃让也不跟他绕弯子,开门见山地把证据甩在覃老爷子面前,“你四十九岁参加慈善晚会遇到张穗,然后一拍即合。可是那个时候刚好是公司转型的重要时期,你怕这件事捅出来会影响公司的名声。”
“所以你想分手,可是张穗一个服务生,她舍不得唾手可得的富贵,于是私下拍摄了你们的照片和视频。你不得已只能先稳住她,可后来她逼得越来越紧,威胁你要把这些事闹得人尽皆知。”
“你很害怕,可是某一天你发现了自己儿子的性取向不同于大多数人。你很生气,你想着覃家就要无后了吗?谁料这个时候张穗告诉你,她怀孕了。”
说到这里,覃让停住话题,看着覃老爷子。
他已经瘫软在椅子上,脸色泛青喘着粗气,像一只清朝久不见阳光的僵尸。
覃让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把收集到的证据摊开,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继续说:“你威胁覃适洲,要他娶张穗,不然你就让他喜欢的男人消失。”
“覃适洲知道你不是在说笑,于是哭闹着大病了一场。好在之后的一切如你所愿,张穗嫁入覃家,生下了一个儿子。”
他指向一份药单,上面的西汀类药物占据了大半江山,“只是覃适洲自杀未遂,唤醒了你的一点良知。于是你陷入自责中,厌弃张穗,更讨厌张穗生的孩子。”
他沉默一瞬,继而说道:“也就是我。”
“你从来没有对我有过好脸色。张穗也因为你的态度殴打我,折磨我。覃适洲也把我看做打鸳鸯的那根棍子,我好像是一切罪恶的源泉。”
他看着覃老爷子,终于一滴泪滑落在地。在寂静的空间里,就像隔空抽了覃老爷子一巴掌,面对覃让的质问不能反驳。
“我发现这个秘密之后,就开始疏远郁桑,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是多么肮脏的,不被全家待见的,甚至是违背伦理的东西。”
“可是爷爷,”他双手撑在桌面,身体前倾,“你既然怨恨自己的骨血,为什么不贯彻到底,为什么……只恨我呢?”
“我不是你亲儿子,不是那个违背世俗的产物。可是你为什么对那个人,对他那么亲和,他才是你的儿子啊!”
覃让被泪花糊了眼,却还是倔强地看着覃老爷子,“为什么你们都不恨他呢?你们恨了我十六年,折磨了我十六年,为什么换成他,你们却开始爱他了?”
面对覃让的质问,覃老爷子哑口无言。只是诺诺地扯动嘴皮,“我,我好歹把你养大了。”
原来给一个人喂一口饭,喝一口水,穿一件衣服保证他不死。就可以在肉体上殴打他,在精神上折磨他,默认同学欺凌他,把所有的不顺都归咎于他。
等到他幸运地活下来,再告诉他,我好歹把你养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