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蝉,你快过来——”徐小虎远远喊道。
顾长安掉头望去,原来凌虚子、陆大尤、徐小虎三人已经硬撑着受伤的躯体,前去围住了赵司水。
看看赵司水那里能不能发现新的线索……顾长安立即快步赶去。
此时赵司水瘫倒在地,身子不断地抽搐,嘴巴也吐出了一大滩白沫,但眼中的红光已经熄灭了大半,不再有杀戮嗜血的欲望,反倒显得很痛苦。
毕竟他不止被人傀蛊感染,身子还被烧焦了半边,就连左侧脸颊上的颧骨都焦黑可见。这种双重折磨,换作谁都难以忍受。
顾长安半蹲下来,直面着面容扭曲的赵司水,目光凝定:“赵司水,我是夏小蝉,前面的十几天里,我们一直都在漕船上喝酒下棋,你还记得我吗?”
赵司水左手紧紧抓住了一把草丛,被烧得焦黑的右手则深深嵌入泥土中,身子不断发出抽搐,鼓满血丝的眼睛直视着顾长安,费力点了点头。
徐小虎分别瞄了顾长安、凌虚子、陆大尤一眼,满脸讶异:“他……他竟然还有一丝神智?”
陆大尤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徐小虎保持安静。
顾长安心里一沉,接着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赵司水用力捏紧拳头,鼓着眼睛,绷着仅剩的半张脸皮,用破损的声带,一字字道:
“教坊司……银……月……菲……”
徐小虎忍不住喃喃道:“教坊司……那不是归礼部所管的官家妓院吗?那银月菲应该是里面的一个妓女啰?”
陆大尤掐住徐小虎的上胳膊,又冲后者翻了个白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徐小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连忙伸手捂紧了自己的嘴巴,不再多嘴。
顾长安一蹲到地,右手一把握住了赵司水尚且完好的左手,对方也一把用力抓紧了他的手掌,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感受到了一种卑微的、颤抖的、却不敢松懈的力量。
他面无表情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如果可以……替我……照顾……一下她……”
赵司水十分费力地说出这句话时,仿佛已经掏空了他的生命,有眼泪在他鼓起的眼球中打转。
顾长安不置可否,面上也不起一丝波澜,只是接着问道:“还有呢?”
赵司水慢慢松开了顾长安的手掌,释然地一笑:“杀……了……我……”
顾长安看向了场中剩下的最后一把刀,向徐小虎伸出了手:“借你的刀一用。”
“这……”徐小虎面露难色,显然没料到事情这么快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一旁的陆大尤便用肩膀狠狠撞了徐小虎一下。
徐小虎抿了抿唇,只好把自己手中的制式长刀递了过去。
顾长安握住了那柄不良人的制式长刀,将刀尖对准了赵司水的心口,慢慢抬起,双眼则微微眯着。
凌虚子、陆大尤、徐小虎三人则略微转过身去。
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算朋友么?
或许算吧,但也仅限于点头之交……顾长安将刀尖猛地扎下去,戳穿了跳动的心脏,一刀毙命,干脆利落。
结束了这一切后,顾长安对陆大尤、徐小虎吩咐道:“你们把赵司水的尸体运回光明寺敛尸房,交由仵作进一步验尸。”
……
万象神宫。
午后,太阳躲在浓厚的云层中。
韩东亭、高升二人笔直跪在翔鸾殿外的石阶下。
大门紧闭的翔鸾殿中,铜壶滴漏正在一点一滴地计时。
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