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洒落,映照着一位位身着黑色劲装的阴吏,映照着他们腰间的血红短刀,也映照着那个被砸破脑袋的狼狈人影。
是位身材娇小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五十出头,头发半花白,鲜血淋漓的左脸上,隐隐有块眼色不深的红疤。
他气喘吁吁,瘫坐岩石之前,眼神不甘地扫视着围在四周的阴吏。
伶舟越沉声道:“这不就是王志描述的家伙?”
郭岩默不作声,弯腰探手抓住男人下颌,使出暗劲猛地一撕,便将整张脸皮撕了下来,露出一张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脸庞。
“我来处理,你们散开,防患有帮凶。”
闻听总领命令,伶舟越与其他阴吏便纷纷撤离。
郭岩蹲下身子,看着面前这张女人脸庞,原本该是挺清秀的,只是鲜血淋漓之下,她莫名展开了有些狰狞的笑容,可就没有半点人样了。
“你笑什么?”
“你管不着。废话少说,既然落在你手里,该如何便如何。”
“你信奉的是谁?”
“说出来你也没听过。”
“也是,像你这种作恶多端的人,信奉的必然是旁门左道。那我换个问题,你与裴顺有何关系?”
“……我如实告诉你,你放我离开?”
“可以。”
女人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面前这位面若寒霜的阴府司总领如此好说话。
只是片刻后她又笑了:“我如何信你?”
郭岩抬手握住她的下巴,冷冰冰地提醒道:“你以为你还有选择?”
女人下巴作力,睁开郭岩的手掌,呸出一口嘴中鲜血,咬牙道:“一场仪式。”
“其他阴吏兴许不清楚,你作为阴府司总领,应该知道仪式并不止一场吧?”
郭岩刀眉下的眼窝如沟壑深邃,一片阴影遮蔽眼睛,叫人难以看清情绪。
“不错,十六条神道,踏入其中需要一场接引仪式。这场接引仪式只是开始,往后仍有晋升仪式。”
女人再次笑了,露出满是鲜血的牙齿:“是的总领大人,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阴吏,你至少进行了两场仪式。”
“你是冥使,还是同我一样是冥官?”
闻言,郭岩一双刀眉不由轻轻压下,语气中有了些许凝重情绪:“你是冥官?”
女人抬起黑色衣袖,擦了擦嘴里的粘稠血液,神色有些期待:“快了,只要我将他杀掉,只要我将他献祭给那位至高存在……我就能成为冥官!”
心中疑惑稍有消减,郭岩的刀眉也渐渐松缓:“所以说,你信奉的那位,传达给你的晋升条件便是……杀掉裴顺?”
女人毫不避讳地说道:“当然没这么简单,这只是最后一步,在此之前……”
郭岩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即冷哼一声:“在此之前,你在醴泉县作乱!近几个月死的许多人,失踪的许多阴魂,都是被你炼化。”
“你在向你信奉的那位作出献祭。”
女人狭长的眼睛闪烁着精光:“对嘛,要成为阴判官哪是只杀个人这么简单。不过,我已经完成了,几个月的折腾,眼下只差最后一步。”
说着,她身子微微前倾,声音渐渐压低:“说起来,总领大人,我得多谢你的询问,多谢你给了我足够时间,让我可以完成最后一步。”
郭岩见她俯身前来,下意识便往后退去,闻听言语,不由脸色微变,当即探出左手掐出她的咽喉,同时右手抽出血红短刀。
然而,还未待他一刀刺去,女人的身体却是突然化为黑烟,迅速消散。
“替身!”
郭岩豁然站起,面朝醴泉县方向,高声喝道:“中计了!速回醴泉县,北街三巷四十六号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