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赶车的车夫甚至更为怪异。
只见此人穿着一袭墨色长袍,头戴一顶宽大的兜帽,将整个面容完全遮盖在内。长袍偶尔被风扬起,隐约露出悬在腰间的一抹灿金色。如果看得仔细大致可以分辨出那灿金色正是一个游龙纹饰的剑柄。
这个神秘的黑袍侍从从马车上轻巧地跃下,走至车后恭声道:“主公,再往前面就快到青州驿了。”
车厢内随后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谷先生到了没有?若是还未到,我们就稍等片刻。”
侍从摇头道:“谷先生还未到。”
女子又应了一声后,车厢内便再没有声息。
那侍从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过身看向西边,正见到那赤红的曜日带着一抹残阳慢慢地沉入山中。
等残阳落下,夜晚便要来了。
太阳入山不久,又一辆马车奔驰而来。借着夕阳的余晖大致能够分辨出,赶车的是一个锦衣缎袍的青年。
等侍从看清那青年的装束后,不禁哑然失笑。
锦衣缎袍分明是富贵人家才有的装束,而赶车的从来都只会是富贵人家的下人才对。
不得不说,这马车实在怪异无比。
但是他很快便敛起了笑容,因为他已知道这正是“谷圣人”谷清文的马车,赶车的则是谷清文的儿子谷士武。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并不轻松,最好不要低估对手才是。
侍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笑意,又欠身道:“主公,谷先生已经不远了。”
听到这句话,马车轻轻动了动,接着,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女子从车厢内轻巧地跳出来,稳稳地落在地上。不多时,刚来的马车随之停下,赶车的青年跳下来先对着女子欠身行礼,这才绕到马车后面去。
又过了片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从马车后走出。
这老人穿着一袭朴素的灰色长袍,头上戴着一顶简单至极的发冠,看上去全然没有半分富贵的气质,而完全像是一个出身贫寒的老者。
若是让不明所以的人看了,必定要以为这老者是那锦衣青年的家仆。
看见老人从马车后走出来,女子竟快步迎上去稍稍欠身,抱拳叫了声“谷先生”。等女子行礼完毕,老人这才躬身回礼,道:“主公别来无恙。”
女子道:“原本我要到神都去的,听说谷先生也要同路,便自作主张在此等候了,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这老人正是有着谷清文,此刻,面对这个神情恭敬有加的女子,他也没少礼数,而是欠身道:“主公言重了,以主公万金之体,对老朽何必行礼?要见老朽只需差人传信便是,又何必刻意等候?”
女子笑道:“谷先生无需自谦。我特地来见先生,便是想要请先生解我一惑。”
谷清文不动声色地将双手敛在袖中,回道:“主公请讲。”
女子道:“先生原在神都经营糕饼多年,为何要在云王被贬后不久南下,最后同样到了江州?”
谷清文随意地笑了笑,道:“自然是因为江州水运发达,只要在江州定下,整个南方一带的商机尽可收入囊中。”
女子又道:“那先生为何又要将糕饼的价格提高数十倍,竟比金子馅的还要昂贵?这是为了商机,还是为了云王呢?”
谷清文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脸上的笑容已有些僵硬。
只听他干笑道:“主公所说,在下不明白。糕饼的价格最后是先皇临死之前定下的,如何会与云王有关?”
女子道:“若是如此,倒是小女子多虑了。”
她躬下身,看似正欲赔罪,却有一抹寒芒在后背亮起。
谷清文蓦然一惊,敛在袖中的双手骤然弹出,伸出两杆软鞭,竟生生将寒芒截住荡开。
这一抹寒芒正是那一直侍立在侧的黑袍人腰间的细剑。
谷清文一击退敌,神色渐渐严肃,道:“主公这是作甚?”
女子见侍从未能得手,摇头一叹,道:“谷先生何必再耍花招?若不是靠先生那金子馅的糕饼,天杀的李峰早该宾天而去,又怎能活到现在?事到如今,小女子也不必再藏。”
话音刚落,一共四个穿着紧身夜行衣的人影从官道两旁蹿出。
谷清文见状竟丝毫不慌张,而只是冷笑道:“逆贼终于原形毕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