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千漠抬起头来,眉目如画的脸上缓缓浮起一抹清浅的笑,“你来了。”
他的声音,一如他的人,他的琴声,清雅,温凉,几分缥缈,听在耳中却是极为舒适。
墨绯音抬了抬手中的两只包袱,“对呀,我来给你送点药。”
独孤睿从墨绯音的身后跑出来,小小的肩膀上同样背着一个包袱,“还有这些。”
风千漠眉眼清润扫过两人手中的包袱,哑然失笑,“这些全都是?会不会太多了些?”
“这些都是姐姐根据你的病症亲自开的药方,比你之前服用的那些药好多了!”
闻言,风千漠有些讶然的看了墨绯音一眼,抬手作揖,深深一礼,“多谢姑娘。”
墨绯音赶紧摆了摆手,“不必不必,都是朋友,何须如此?”
昨日,墨绯音救了那小宫女之后,因为好奇便随她一道去了听竹苑,见到了风千漠。
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公子如兰,清雅淡然,遗世独立,缥缈出尘,像极了画中的谪仙。只是,他的脸色过于苍白了些,身子也过于清瘦了些,病态十足,像个柔柔弱弱的病美人,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惜。
几句对话下来,他的言谈举止,无不让人感觉舒适,一种清清淡淡如清风明月般的舒适感。
你喜欢清风,便会喜欢他,你喜欢天上的明月,便不会排斥他。
所以,墨绯音给他把了脉,先天体弱,厥阴之症,自娘胎里便带来的病症。
得知此,心中对他不禁又多了几分怜惜。
检查了一番他平日里吃的那些药,根本就是药不对症,充其量只有几味药勉强对厥阴之症有点益处,但,药方岂能儿戏?有时,差之毫厘都会谬以千里。
都说久病成医,风千漠从小体弱,几乎一日三餐未曾离开过药,他自然也知道自己每日服用的那些药其实是有很大问题的,效果微乎其微。
但,身在异国,又是为质,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况且,在风千漠很小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六岁。
那是他无意间听到了国师与他母妃的对话。
所以这么多年,他其实早已把生死看淡,多活一年,少活一年,对于他来说,本没有任何不同。
远离故国山河,身在这九重禁宫深处,生命于他而言,不过是日复一日的时间而已。
心无期待,又何所谓生死?生死于他,本没有任何分别。
只是,他没有想到,墨绯音会给他送来这么多药。
看着那一包一包按照每日剂量分类好的药,风千漠浅色的眸子里漾开一抹细微的波澜,那颗沉浸在凉薄与空寂中的心,似乎浅浅的颤动了一下。
在柔然,他被视为灾星,不祥的存在,除了母妃,所有人都怕他,厌恶他,远离他,希望他早一点死去。
就连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她也从不会掩饰对他的不屑与厌恶,也曾当着他的面质问他,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还不去死?
却不曾想到,原来这世上,还会有那么一个人,希望他活着。
“喂,发什么呆呀?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啊?”
墨绯音伸出一只手在风千漠眼前晃了晃,风千漠终于从那飘飞的思绪中回过神,眸中划过一丝歉然,抿了抿唇,“抱歉!我方才……你刚刚说什么?”
墨绯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是药膳的配方,结合那些药一起服用,效果会更好。”
风千漠闻言,看向她手中的宣纸,伸手接了过来,“你考虑的如此周全,我倒不知该如何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