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溪也不点破李迒,只是道:“大郎想必是和我一样,这初来乍到的不太适应,难免睡不着觉。”
李迒问道:“十九哥也睡不着吗?”
种溪道:“屋里沉闷地厉害,没个说话的人,我觉着不舒服,便出来转转。”
李迒道:“十九哥今日行事张扬了些,开罪了学录,他们兴许也是怕和十九哥走的太近,连带着惹学录不喜,故而一时间疏远了些,时候长了,便会好的。”
太学生里虽不乏种溪、李迒这样的权贵之后,但大部分都是寻常人家子弟,他们能入太学读书不易,都是抱着鸿鹄之志的,若是因为和种溪走的近得罪了学录,影响了自己在太学的事情,实在是犯不上。
种溪道:“今日非我有意张扬,只是方简欺我,我又岂能听之任之。今日方简和施谓如此,我若是不露锋芒,只怕日后更甚,至于他们...”
种溪说着,瞥了屋里的方向,笑了笑,道:“趋利避害,本也是人之常情,他们能进太学读书不易,自然要谨慎些,我也不会在意,我自逍遥就是了。”
种溪的话入耳,李迒看着神情淡然的种溪,在他的眼中,眼前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郎竟多了几分神秘感。
论年齿,自己十三,种溪十四,种溪年长了他只一岁而已,但种溪却给了他一种莫名洒脱成熟的感觉,只年长一岁而已,李迒不禁自问了一句,再过一岁,自己能做到如种溪这般吗?
想来是不能的,正如李格非说过的,有些东西,诸如学识之类的是可以读书读出来的,但有些东西就是天资,种溪这份与年纪不相吻合的成熟想必就是如此,也许这也是李格非这般安排的缘故。
李迒生于书香门第,自己也算聪敏,自幼在读书这一块是不曾叫李格非费过心的,但唯独就是李迒的这个性子,实在是稚嫩了些,甚至是有些懦弱,这一直是李格非最是担忧的地方,尤其是随着李格非年纪渐长,身子骨也不如从前了。
种溪的身上有着和年龄不想吻合的成熟和韧性,而且做事也颇有手段,也许这个就是李格非希望李迒从种溪身上学来的,否则李迒若是只如以往那般,躲在院里和李清照谈诗论词,几时才能长大。
李迒不经意间又想起了今日早些时候在太学门外的事情,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说比起种溪了,就是比起后来的李清照都多有不如。
不过好在李迒的性子虽是软弱了些,但却是个实诚的,李迒的面色微红,忽然朝着种溪行礼了一礼,拜了下去。
李迒忽然的举动叫种溪始料不及,种溪见状,连忙扶起李迒,不解地问道:“大郎这是何意?”
李迒道:“今日方简和施谓在太学门外同十九哥发难,我却未能伸以援手,还望十九哥勿怪。”
李迒的性子文弱,今日在太学门外时,李迒看着方简和施谓两人为难种溪,但没有上前为种溪助阵,李迒的心里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了。
不过种溪闻言,却笑道:“我道是何事,这个无妨。大郎不同于我,我常厮混于市井,故而练地一双嘴皮子还算快,但大郎性子淡了些,不善与人争论,也是正常的。”
种溪显然是没有见怪的意思,但李迒却还是坚持道:“今日之事确是我之过,虽说十九哥未怪,但我日后也当改之,以后若再有此类事情,我自当与十九哥共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