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牧语气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却又有一种保持距离的感觉,既不生疏也谈不上亲近。
见到姬牧出现后,赵平连忙跪下,以额触地,“回二殿下的话,内阁那边遣奴过来问一下,二殿下这边可有什么短缺,宗正大人那边已经备好了一应仆役,晚些就能送过来。同时又从卫戍军中抽调了一百人护卫府邸。”
赵府令语调尖细,此时刻意压低语气,越发显得阴柔,这并非他有意为之,而是他本就是阉人,哪怕后来修行有成,一身强横修为也无法再续阳刚,至于声线倒是可以改变,只是不知为何他选择保持原样。
“是这事儿啊,当年我就喜欢清净,如今几十年过去了,越发改不了啦,仆役护卫这些,劳烦赵府令替我回了吧,倒是我这府中有个老仆需要报备一下,姓张,叫张一掌,凌江县人,如今出门替我办些小事,等他回来,这府上的护卫职责就交给他了。”
姬牧的语气依旧是不温不火,可是此时听在赵平耳中却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淋下,让他心头都跟着发寒。
跪在地上的赵平越发谦卑,心底翻江倒海,暗道一声苦,这滩浑水怎么还是浇到自己头上来了。
当年朱雀大街血流成河,数十修士的脑袋滚落一地,造成这一切的正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屠夫,烟鬼张一掌。如今虽说已经过了百年之久,可这些事该记得的人一个都忘不了啊。
殿下你竟然连名字都懒得改一下,这是真要打某些人的脸吗?赵平头皮发麻,又不敢不应,只得颤声道:“奴会把殿下的意思传到。”
姬牧轻笑一声,没选择为难赵平,挥挥手道:“那就有劳了。”
赵平磕头,连道不敢。
起身后撅着屁股退下台阶,骑上宝马快速远去,心里一万个后悔摊上了这么一个差事。
只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放心不少,人家既然敢大摇大摆的出现,自然是有所依仗,再说到现在为止朝中那些大佬都跟集体失忆了一般,愣是没人提起这事,这本就反常。
而自己不过是传个话而已,要头疼的也该是那位百官之首,毕竟当年那张一掌可是扬言要找那位讨个说法的。
宝马烦躁的奔出贫妃巷,由于刚才的气氛太过于压抑,此时正想仰头长嘶,结果就跟遇见了天敌一般,四踢慌乱,速度猛地再快一倍,窜了出去,差点把马背上沉思的赵平给簸下来。
而这时候赵平自然也发现了异常,目光一缩,立即又装作没事人一般稳住身形,骑马远去。
原来是有个中年汉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在巷口处,汉子目光冷冽刚好一只脚踩在了贫妃巷的青石板上。
这汉子看似寻常,一脚踩在青石板上,就如同雕像一般凝立不动,在平常人看来这就是一个嫌弃日头太晒,而跑到墙角躲阴凉的路人罢了,只不过站的地方有些说头而已。
毕竟那贫妃巷可是独门独户,宽阔的巷子只通向一个地方,二皇子府邸。
可赵平不是平常人,非但不是而且修为还不错,刚才汉子落脚的一瞬间气机显露,不止是惊了他胯下宝马,同时也被他瞧出了端倪。
这是来者不善啊,赵平心思电转,敢在这种关头挑衅刚入城的姬牧,而且还是修士,背后要是没有一尊大佛撑着估计都进不了城就得死在缉侦司手上,更别说城里还卫戍军的高手坐镇。
然而此人不但入了城,还来到了贫妃巷挑衅,赵平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事儿不是他一个阉人能够参与的。
所以他当即假装看不见,继续驱马前行,又是场神仙打架,京都似乎又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