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柳家的客气半天才忸怩坐了,将手中锦匣递给身边的琥珀道:“里面是三对珠花,我那口子在外办事时赶巧遇上,说是今年宫里的时兴样式。想着二爷屋里的姑娘们一个比一个素淡,我这黄脸婆子倒不好花红柳绿了。”
不等琥珀接过去,银蝶抢先笑道:“钱嫂平素就是个有心人,昨儿晚上我和炒豆得了一对,今儿该你们,只管收下便是。”
琥珀依言收下锦匣,打开瞧了两眼递给锦月。
只见三对珠花颜色款式各不相同,其中一对白玉叶子,淡黄花蕊,簪身通体澄黄,一看便知用了金料。
另外两支同样精致,一主红,一主蓝。
锦月看罢挑了那对白的,再把匣子递还琥珀。
琥珀取了那对蓝的。
到了文花只剩红支,正好她也喜欢,便落得皆大欢喜。
锦月谢过钱嫂,又让文花取些瓜子水果来。
几人吃着闲食聊起家常。
不知不觉说起昨日之事,钱柳家的笑道:“要我说,府里头是该整治整治。昨儿也有人喊我去跪太太,我没肯,还劝了两句,奈何人家不听。”
琥珀却道:“你们东府成日里静悄悄的,怕是早被人串成一条线上的蚂蚱。钱嫂不去,别人也没拿你当成一条线。”
银蝶笑问:“我们是东府,你又是哪府的?”
琥珀自知失言,却也懒得辩解,随手取了蜜橘一掰两半,随即塞进银蝶口中道:“就你嘴俐,哪天我让晴雯过来和你摆上一场车马炮。”
锦月拉开琥珀笑道:“嘴俐些好,像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口齿只要稍微笨些,还不知要吃多少哑巴亏。”
如此一说,银蝶和琥珀齐齐翻了脸。
琥珀笑骂道:“我们是大户人家,你是寒门素户,只可惜替二爷当起家来,偏偏委屈了你!”
锦月不曾客气,反过头来嘲弄:“二爷的家轮不到我来当。单说昨儿晚上,我正在外头忙着,也不知是谁抢着给二爷洗脚呢。”
文花听罢偷笑,一双眼睛不自觉的瞄向琥珀。
琥珀辩道:“喊你不动,文花要铺床,你是有体面的一等大丫头,怎不喊个人来伺候二爷?”
银蝶在一旁格格直笑,未几不无羡慕道:“还是你们这边热闹,二爷还缺使唤丫头不?”
“缺个准姨太太,喏,就在隔扇边上通铺睡的。只要你想来,我就去给二爷说”,琥珀手指伺候上夜那张床。
“那便罢了,不敢抢锦月丫头的位置”,银蝶忙道。
“再胡说我只撕琥珀的嘴!”锦月独木难支,终究抵挡不住。
几人齐齐笑出声来。
一时笑声住,钱柳家的感叹道:“真真难为你们,统共两三个人,又得批票理事,又得伺候二爷。”
锦月连忙谦逊几句,言说全凭钱嫂等人帮衬。
钱柳家的心满意足,便起身作别。
等她离去,银蝶便转到正题上来,“如今珍老爷病了,太太寻思着要不要过去西府说上一声。我也吃不准,本想过来讨二爷主意,谁知不在。”
锦月道:“正好昨晚二爷提过,他已经给政老爷和琏二爷都说了。”
银蝶听罢几分感慨:“你们说,就这么一个人,倒把百般事想在前头。你们呀,将来都是有福的。”
一时文花插话进来道:“二爷对太太敬重有加,你也是有福的。”
不等银蝶搭腔,跑来一个小丫头道:“银蝶姐姐,太太唤你回去。”
银蝶起身应下,临出门又回头,郑重对锦月道了声谢。
在场几人自然明白她谢的是谁,自不必额外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