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来的两排白色牙齿在徐亭山的回忆中如此耀眼,那句“我妈说你是绿洲城的未来”仿佛才刚刚传出。
徐亭山无力的收拢起张大力的遗物,抱在怀中。
抬头望向天空,被泪水模糊的视线,让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上一次如此无力的时候,还是十年前的夜晚。
他不过一转眼的时间,慈爱的母亲,就消失了。
剩下只有一串虎牙穿成的手链,和白色兔皮长裙。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他只能看着亲近的人,活生生消失在眼前,无力改变,也无从拯救。
“变强,有什么用?!”徐亭山的眼睛通红,大声质问着那虚无缥缈的神明。
“小山!”
熟悉的声音,中气十足。
徐亭山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卸下了所有坚强的防备。
他平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攥着鹿皮衣裳痛苦的呻吟:“爸!大力死了!爸!我这么多年的努力究竟为了什么?!就这样苟活着吗?!”
“什么都掌控不了,一切都会随时失去,人为什么要活着?”
徐刚大口喘息着,从异域战场出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关注城内的情况,就以最快的速度朝训练场赶了过来。
在这一刻,他不是什么城主,不是什么第一勇士。
他只是一个父亲。
“小山,冷静下来!”
那天以后,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爸。”
徐刚知道,他妈妈的死,一直是这孩子心里抹不去的伤痕。
那一次次把自己练到脱力昏厥的倔犟,一次次击杀匪冦时候的坚定眼神,他自己的孩子,他再清楚不过。
徐刚走近,看到横在地上的巨大长枪,眯了眯眼。
没有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徐亭山身边,缓缓躺在雪地上。
他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这个十八岁的少年。
待到徐亭山的呼吸平复,徐刚才缓缓开口。
“每天睡觉前记得锤空气一拳,不为别的,就为干这个世界。”
徐亭山侧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很多发根已经跟身下的雪融为一体。
半响,才细声细语道。
“爸,我原谅你了。”
“嗯。”
“我想我妈了。”
“嗯。”
顿了一会儿,这年过半百的城主抹了下眼角,“我也是。”
“爸,张大力之前说,我是绿洲城的未来。”
“你说是就是。”
“我妈就是这么说的。”
“那就一定是。”
“别轻易就死了。”
“好!”
徐亭山撇过头,没有忍心去看两鬓斑白的父亲,因为他结了冰的泪水还在蔓延。
世间悲哀,不过英雄迟暮。
世间美好,不过后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