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涌来的记忆让陈延回想起了父皇对于权力的渴望。
这是每个皇帝的职业操守,但即便贵为一国之主,却并不是每一个皇帝都是幸运的。
陈朝自立国起,历经四百余年,早已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前朝起,以王忠义为首的阉党便把持朝政,甚至逼死了当时在位的陈庆帝,改立了当时年仅十岁便于控制的陈坚。
而今陈坚在位已二十余年,继位开始后多次尝试与阉党对抗,但终是选择了妥协,也因此造成了陈坚对于后代没有像其他皇帝那般规矩甚多。
文官们对此也都心照不宣,彼此心中也都清楚当今皇上有名无实,没有谁会费劲招惹一个用亲情麻痹自己的“皇帝”。
但这些并不能阻止他人触及皇帝手中仅有的权力。
陈延通过记忆清楚的了解父皇的性格以及皇帝们的通病,因此,现在的他不得不做一些事情去弥补。
“叫张毅速来见本王!”陈延对着下人吩咐道。
外城,乔装打扮的两人并排走在街道上。
“殿下,这样好吗?皇上若是得知,会不会怪罪下来。”
张毅的父亲张慎是朝中军方元老,手握十万重兵,而张毅自小便被派遣到陈延身边。二人私下里倒像朋友一般。
而他也是陈延最信任的人。
“小毅啊,不用担心,本王自有分寸”,陈延看着面前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风雅阁”。
风雅阁作为京城名流喜好的场所,看名字会以为是文人挥毫泼墨的地方,实际上却是一所青楼。
据传幕后老板是当今圣上的皇兄淮南王。
风雅阁并不像其他青楼一样需要姑娘们在门口揽客,过硬的后台以及在京城颇有名声的几大名花坐镇,自然是不缺客人的。
张毅这种典型的官二代是此地的常客,对着前来迎客的妈妈桑使了一个眼色,便轻车熟路的带着陈延走到里面的雅间。
雅间与大厅间用琉璃帘相隔,使得外界无法看到里面的人。
“殿下,今天可是京城十大名花之一的如烟首次亮相的时刻,您是冲着这个来的吧,如烟姑娘就在其中一个雅间里,除非有人真正打动了她,不然她可不会出来,殿下要不要我”张毅坏笑道。
“小毅,你再胡说,我就把你扒光了踢出去!”陈延弹了张毅的脑袋一下。
张毅悻悻缩过头,不禁悄悄地系紧了腰带。
“本王早就听说风雅阁是文人们最喜欢的地方,最重要的节目便是饮酒作诗,在这里,即便是金钱权力,在文才面前都黯然失色,早就有些好奇了,如今有机会便来看看。”
“姑娘们都喜欢痴情才子啊,殿下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英俊的外表时刻散发着王霸之气”,张毅拍着陈延的马屁。
在被陈延瞪了一眼后,立马摆出一副我不说话,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逼的姿态。
“我昨日夜观星象,突觉灵光乍现,作了两句诗,再想补全时,却一直无从下手,请诸位给个意见,”只听见大厅内传来声音。
“问世间情为何物”,那人摇头晃脑。
周围听到前半句顿时安静了下来,坐在雅间品茶的陈延听到这句诗,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咳咳!此乃一物降一物!”众人顿时晕倒。
陈延差点没忍住一口喷出来,但为了在小弟面前保持风度,颤抖着将茶杯缓缓放下,微微叹了口气。
“小毅?”
“嗯?”
“你可曾听闻过,何为人前显圣”,
还未等疑惑的张毅回话,陈延便伸出手用力的抓着身旁张毅的耳朵拧了一圈。
“啊啊”
张毅的大叫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松开手,陈延将桌上的茶杯递给张毅示意其闭嘴。
满脸委屈的张毅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轻轻地揉着耳朵。
“诸位!在下听到刚才这位兄台的诗,有感而发,将之加上一句,且听好了!”
最后一句话,张毅越发觉得殿下是对自己说的,于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去,另一只耳朵竖起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直教人生死相许”,话音落下许久,却不见屋内厅内宾客有所动作,每个人都沉浸在了这句话的意境当中。
短短两句,却给众人展现了一个凄美的爱情。
距离陈延所在房间不远的另一间雅间,一双端着茶杯指如葱根,手如柔荑的玉手僵在了半空中,过了许久,方才缓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