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还好吗?”
听到刘寅的话,刘戌满脸惊喜的抬起头,可迎面就撞上了刘寅冷漠的目光。
“让兄长担忧了,伤还好。”刘戌又把头低了下去。
“布包里是你留下来的证据。这个证据足以毁了父亲,毁了刘家,甚至毁掉恭王殿下。”
刘戌颤抖的打开眼前的布包,里面赫然就是柳客从庞子储衣袍上取下来了的碎片!
“如此关键的证据,只花了区区300两,可以说这区区300两就买下了大周的命运。”
“知道吗?卖给我这包东西的是一个小小的差役,微不足道,如蝼蚁一般,却凭借着自己的运气和智慧,推测出了这包东西卖给谁才能换来最大的价值。”
“站在我们的角度,他的选择是愚蠢的。可站在他的角度,这包东西他藏不住,他的选择是最聪明最安全的选择。多聪明啊,真是个人才。”
“总得来看,我是赚了,花钱就解决一个致命的后患,又发现了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说着说着,刘寅突然停了下来,满眼复杂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亲弟弟。
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也许我赚得了许多,但是我却要亏掉自己的弟弟!我的新弟弟!”
刘寅恨铁不成钢的说着,咬着牙,狠狠的踹了刘戌一脚。
刘戌不敢闪躲,硬生生的接了下来。
刘戌用颤颤巍巍的声音,惶恐的说着“兄长,我错了,您救救我!他们没有证据!我可是您唯一的弟弟啊!”
“证据?朝堂之争,还需要证据!”刘寅怒吼道:“就凭你胸口上的拳印,你就解释不清楚!更何况还有其他!就算什么证据都没有,光凭着嫌疑,都有的是办法弄死你!再把恭王和父亲也拖下去,你让我怎么救你!”
刘戌双手下意识的死死抓着地面,顾不上留在地面上的条条血痕与指尖的疼痛,还在挣扎的说道:“还有父亲,父亲不会放弃我的,母亲母亲她”
“父亲今晚多喝了几杯,已经醉倒了,母亲照顾父亲休息后,整夜都会在佛堂抄经祈祷。今天晚上,没人会来。”
刘戌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完了。
“那就不能让我走吗?去哪都行,我一辈子都不会在露面,哥,我我想活着啊!”
刘寅难道不想让刘戌离开京都吗?可是这毕竟是涉及到国本之争,哪怕只是有一点点可能,都不能去冒险。
刘寅痛苦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刚刚回到院子的侍女赶紧上前,跪在刘戌身边,把手中托盘举在刘戌面前,托盘上放着一壶酒与一盏酒杯。
刘寅走上前,把酒杯斟满,单膝下跪在刘戌面前,拉起刘戌的手,把酒杯塞到他的手里。
刘戌手持酒杯,颤抖的手把杯子里的酒撒出去了不少。
刘寅没说什么,只是缓缓拿起酒壶,往酒杯里倒酒,一直倒着,哪怕溢出来了也还是倒着。
“这酒是年前御赐的酒,父亲嘱咐的,你爱喝酒,尝尝吧。”
“呵呵,喝酒,哥,弟弟自从不能人道之后,便只能酗酒度日,活到现在混得个文不成武不就,我恨啊!是!我是奸杀了三个侍女,可是我堂堂尚书之子,难道还比不过三个贱籍的奴才?”
刘戌依然不甘心,面色狰狞的低声吼道。
刘寅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弟弟,沉默不语。
区区三个贱籍,自然是比不过自己的弟弟。可同样的,自家弟弟也比不上整个刘家和恭王殿下啊。
刘戌绝望的看着刘寅,见他久无反应,知道自己今天注定是再无生路,绝望的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下去。然后仰天大笑,一边笑一边嘶吼着,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刘戌一边笑,一边浑身抽搐,鲜血从口鼻中伴着笑声涌溅出来,身子也开始摇摇晃晃。
刘寅一把抱住自己的弟弟,任刘戌口鼻中的鲜血流在自己的衣服背后,一只手死死地搂着刘戌,另一只手颤抖的轻抚刘戌的头,嘴里轻声安慰道:“很快的,乖,不疼啊”
慢慢的,刘戌的身体不再颤抖了,喘息声也渐渐消失了。
刘寅缓缓的把刘戌平放在地上,用颤抖的手合上了刘戌布满血丝的眼睛。就这么跪在刘戌的尸体前。
忽然,刘寅右手一抖,一把寒光短匕从衣袖中掉落到刘寅的手中,紧接着刘寅右手一挥,冒着寒光的匕首划过侍女的脖颈。
鲜血溅在了刘寅的脸上,侍女满眼不可置信的瞪着刘寅,缓缓倒在地上。
院中终于静了下来,只剩下鲜血从侍女后喉咙中涌出的“呼噜”声。
冷冷的月光照进院落,刘寅看着弟弟的尸体,用着嘶哑的声音缓缓喃语道:“徐府,柳客”
备注:
1大周货币汇率,1两等于10钱,1钱等于100文。文中京都府衙马脸李差役每个月俸禄3两银子,即3000文。差不多能买300个烧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