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原始的矿镐挖矿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情,作为一个矿奴这种吃力的劳动一干就要一整天,吃力很快就会累计成痛苦。
加上伙食供应也只能保证半饱不饥的状态,这种长久强制劳作的痛苦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这样日复一日的折磨下,不少矿奴在某一次失手滑落矿镐后宁愿被监工活活打死也没办法靠求生的本能再抬动一根手指重新捡起矿镐。
但人类是一种充满韧性的生物,即便作为矿奴的人生充满痛苦和折磨,大部分人依然想要活下去。
他们靠地缘,宗教,亲疏,住所分成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团伙,相互掠夺同类的口粮,也相互帮助躲过监工们的鞭笞。
当然重压之下暴动叛乱也是必不可少的事情,只不过至今还没有成功过。
每次血腥镇压后矿场周边的京观堆了一座又一座,许多早已在日晒风吹中化为粉尘飘散在天地之间,只有下面的土地上新长的杂草格外油绿。
长久的时间里,翡翠矿场扩建又扩建,矿奴换了一批又一批,唯一不变的是他们同样在恐惧中顺从,又在痛苦中反抗。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这么奇妙,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活着什么事都有可能遇得到。
随着护矿军的离开,自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回到了矿奴们手上。
翡翠城的火光和矿奴们的欢呼在同一片天际回荡。
但没有人独自逃跑离开,艰苦卓绝的环境造就了他们非同一般的团结和紧密,没有一个游离在团体之外的矿奴能独自在翡翠矿场活下来。
此时,这些大大小小几十个矿奴团体的首领正在用恶意的目光围观翡翠城来得“使者”,郁甘。
郁甘让浑身发抖的家奴们留在外面,独自走进首领们的包围圈。
郁甘同样感到害怕,衣袍下的腿肚子抖个不停。
这些席地而坐的矿奴首领们犹如一只只蓄势待发的野兽,目光幽幽的盯着他这个猎物,随时准备扑上来把他撕成碎片。
郁甘非常确信,假设没有谈拢,他们一定不介意跑路之前顺手把他头砍下来。
倒不如说除了他带来的几个家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非常愿意砍下一个来自翡翠城“客人”的脑袋。
但作为即墨丹这个未来即墨大夫的使者他不能显露出一丝一毫恐惧。
相反郁甘还要一脸傲慢得向这些卑贱的奴隶宣扬即墨大夫仁慈和恩德。
郁甘口若悬河地向首领们宣扬未来即墨大夫的仁德,赦免这些矿奴们卑贱的身份,允许他们做即墨大夫的良民。
首领们沉默聆听。
郁甘舌灿莲花地向首领们宣扬未来即墨大夫的大度,只要首领们愿意向他效忠,就赐予领头羊们军官的身份,享受即墨家的俸禄。
首领们一言不发。
郁甘口干舌燥得向首领们宣扬未来即墨大夫的慷慨,只要首领们愿意为他而战,就给有功者加封爵位,让他成为自己的家臣,一步登天。
首领们隐隐骚动,在这个血统至上,官位继承的时代,像即墨家这种能通过参加国战获得战功而被国王直接册封,实现阶级跃迁的机会凤毛棱角。
就算碰到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成千上万的私军给他铺平通往卿大夫的道路,作为平民,公民,土豪,成为一方领主的家臣差不多就是这个时代他们最好的出路,至于没有编户齐民的野人只配成为奴隶。
“安静。”
人群中站起一个老人,只见他身穿一件看不出颜色的葛布长袍,白发苍苍,牙齿动摇,在一众最多不超过
中年的首领里分外醒目,拄着拐杖朝郁甘走来。
“觋师大人”两边的首领赶忙给他让路。
在矿奴大大小小的团里,宗教团体必然是影响力最大,也最团结的的那一波,越是黑暗的环境,宗教就越是被人所需要,即便是翡翠矿场的监工们对待一个觋师也不敢有所不敬。
觋师走到郁甘的面前:
“使者大人,我们都是获罪之人,今日能得到上大夫的宽恕已经感激涕零,本该做牛做马报答上大夫的恩德。”
觋师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瘦骨嶙峋的手臂:“但区区残躯。”
又指了指地上的矿镐:“朽木烂铁,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大人还是请回吧,这里都是粗野之人,要是激动之下冒犯到您这是我不愿意看见的。”
郁甘环顾四周那一个个敌视的目光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