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皕枠六章 汀楼寻禾(2 / 2)味结膳缘首页

戏言成巧祸,这宫人狠狠被瑛儿一巴掌盖在脸上,“娘娘的事岂是你能妄言的,兹当是你平日与我甚有些交情,才不将你这些话此刻就往娘娘处报去,不然割了你那三寸不烂也是有的!”

归根结底,瑛儿还是翊坤宫的主事,宫人妄议郑皇贵妃,该管教的还需管教。

可正所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不然很难收场,即便瑛儿与宫人的身份相差不少,但自己一行人的后脚还没迈出行宫,被从后院传过来的何贵前脚就已经在朝大殿走了。

方才挨了一耳帖子的宫人此时比瑛儿更显尴尬,轻轻擦了擦自己的脸,瑛儿回望了正往大殿中去的何贵片刻,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赶紧的吧,这大清早去,怎么也得日头往中天了才能到那桂禾汀楼。”

另外三人知道主事此刻心里有怨气,没再言语,也不敢轻言劝慰,只等主事先一步踏上车,再跟了上去。

正往桂禾汀楼去的,自然不只瑛儿一行人。

前几日落选秀女们携家人胡乱询问打听的事,随着何宁与何禾亲自到桂禾汀楼,帮何汀镇场、解释,得到解决之后,来人就少了许多,但还是有相当一些人愿意往这馆子来“取取经”的,因此这些人里有的住下,有的则还是一开门就来消遣一番。此外,桂禾汀楼藏龙卧虎,外省好容易来一趟京城,多坐坐也好。

有了这一批新客人,何汀也免不得比往常更早起一些,便于尽快赶到,开门营业。

何禾这姑娘在那日,经过与父亲同往桂禾汀楼一行,精神也恢复大半,身体也康健许多,已经连着两日随汀大姐一同往家里的饭馆去,一面学着经营,另一面仍是继续助汀大姐给来客“答疑”,陪那些落选秀女们针对选秀一事感同身受地闲聊。

何禾依然会被问到关于与皇三子成婚的传言一事,她不置可否的态度让一众人等更加相信确有此事,只是眼前这位主动退选的何禾,不知该如何回应郑皇贵妃与皇三子罢了。

也有人趁机打趣,“我听闻这十数年的国本之争,万岁一直就喜这郑皇贵妃娘娘的皇三子,可又被礼法拦着,才迟迟未下立储的决断,如今见郑皇贵妃急于求得一位秀女为皇三子妃,莫不是这国本之争还有变数?”

“大明国本之事岂敢妄言。以我之见,许真是何二小姐绝世独立、知书达理,真让娘娘与殿下看入眼中,非得请入宫中为妃也未可知。”

每个人对这件事都有自己的看法,只是连着几日都听到大意上相同的几种观点,也躲显疲劳,更何况何禾在桂禾汀楼一待就是一天,久了难免就不耐烦了。

于是何汀会时不时地让杂役挑着时间将二小姐请到后厨,或教些经营之事,又或试试菜,哪怕喝口茶、闲聊两句也是帮着何禾消遣一二。

算起这天是秀女初选结束之日,桂禾汀楼之中陆续又有新的落选秀女和家人前来,何禾已经不堪其扰,连着两次自己往后厨里来。

可这时临近中午,按理说正是人来人往得多,后厨忙得不可开交,却迟迟未见何禾再往里来,何汀狐疑地派了两个杂役往大堂查看一番,谁承想两人都去了有些时候,同样未见此二人带何禾解围回来。

于是在盯着厨子们把八九个要紧的菜备好之后,何汀自行往大堂走来,走到屏风靠后院一侧就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大堂明明人数众多,却较平日安静得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慢慢走向屏风,探出头往外,找寻何禾的踪迹,却被一声说陌生不陌生,但说熟悉却根本从未想到的声音叫住。

声音里夹杂着戏谑和调笑,但全无不好之意,反而是显得很高兴,“何大掌柜把自家妹子当做跑堂的,他日这妹子若要成了哪个娘娘,还不知怎么报复于你呢。”

何汀猛地回头,发现就在屏风一侧,被上楼的阶梯挡住视线之处,竟坐着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之人,看到这人,何汀才明白大堂一片安静到底所为何事。

略显疲惫又满脸笑意的瑛儿手中捏着一块糕点,一手握着身侧坐着的何禾的手,微微眯着眼,假意躲闪着何汀。

何汀不知应该做什么反应,但看到大堂里众人假装安静用饭,却无时不刻在留意瑛儿这一处动静的样子,心里踏实不少,“小店真是蓬荜生辉,什么造化把瑛儿主事给迎来了。”

众人之中窸窣传来“果然是宫里来的人”“瑛儿主事,我怎听闻就是那翊坤宫郑皇贵妃的随身侍女”“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何二小姐为皇三子妃岂是空穴来风”的言语,但很快随着瑛儿的一声润喉静了下去。

瑛儿朝何汀招了招手,让她到跟前去,两人几乎要贴在一处时,瑛儿又让她低下身子,耳语一阵,何汀先是大惊,之后是看了一眼何禾,微微点头,很快召来了一个杂役,同样悄声嘱咐了几句,杂役就往桂禾汀楼之外去了。

“还有这等事?!母妃何不早与我言,如此匆匆,儿臣怎得应付?”皇三子在行宫大殿内惊得就差要径直坐起,还是在母妃的注视下才没做出更大的反应。

伊士尧心里更加不爽,明明事先想好了只要一回到何家,就立刻与何禾开始准备用定魄香回现代的事,现在被突如其来的什么亲临桂禾汀楼拦在眼前,更要命的是,竟然还被金靓姗点明要出席。

为的什么事,肯定不言而喻,虽然比起之前很多突发的事,这样的事先告知已经算得上是不错了,但满心都是回到那间现代病房的心思已经占满了伊士尧的脑子。

“又需要你应付什么?”金靓姗字里行间是一半担忧一半欣喜,欣喜的是早早规划下的一步棋,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担忧的是真的往桂禾汀楼去了,何宁、何汀、何禾数人的立场能不能达成一致还是一说,她想着想着,就出神地望向再一次在大殿之中准备铜锅涮肉的伊士尧,心里盘算要是他能真的如自己期待的那样对何禾好言相劝,就再好不过了。

而在这件事上,觉得仓促的并不只有皇三子一人,杂役飞快驾车往何家来,将瑛儿主事将行宫郑皇贵妃娘娘口谕带来一事通报给何宁时,他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心里默念着“这算得上是何事”,一边看着苏氏,拿不定主意。

文熙瑶这几日刚能下床走动,正和何宁、苏氏二人在中厅饮茶、歇息,听得这样一件事,心想何禾被郑皇贵妃与皇三子如此紧追不舍,定是有必要将何禾娶入皇家之意。

而她心里很快又浮起王易朗的身影,和当初女儿说下的那番关于复仇的言语,心中一冷一暖,实在不知若是何禾真的往皇城之中去了,会有何等遭遇。

除此之外,这一日才是秀女初选结束,距离终选还有一月之久,此时定下何禾,之中再出现差错,无论哪方悔婚都是贻笑大方的事。

因此在何宁询问她的意见时,文熙瑶煞白的脸上写满了婉拒之意,但何宁如何不知道此事之急定与后宫之中有关,无论答不答应定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而今竟连郑皇贵妃也省略了这一步,足见此事关系重大,关系重大之事,又是宫中之事,无论婉拒还是拒绝,都要承担极大的风险,除非确定此事不可做,在此之前绝不可轻言一个“不”。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何宁大声叹了口气,苏氏见平日拿主意的老爷顾虑到文熙瑶的感受,一时定不下来,便决定自己做这个“恶人”,“依我之见,那日看禾儿对皇三子殿下亦是有意,何不趁此一次说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