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皕枠五章 互失信任(2 / 2)味结膳缘首页

“娘娘,这沈首辅可是支持皇长子那浙人一派”瑛儿在迫切想知道答案之时,改不了抢着说话的习惯。

金靓姗还没有说话,一旁的伊士尧从瑛儿这一句里大概明白了另外两人也一脸震惊的原因,这时又心想,被皇长子指定为暗桩这件事,可见侵占了万磐足够的心智。

“沈一贯?”郑皇贵妃脸色瞬间黯沉,皇长子的这位首要支持者,当朝首辅在没有告知自己的前提下,擅自就从后院进了行宫,总不会就为随处逛逛而来。

“他为何事而来?”郑皇贵妃和颜悦色的对谈一瞬之间就变为了紧皱眉头的逼问。

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万磐倒是在方才其他三人震惊之时想好了,首要之事是不能暴露沈一贯是来找自己的,以他对何贵伊士尧的了解,这个“现代人”未必清楚沈一贯的立场,因此只要能将皇长子、沈一贯与自己的关系撇清,眼下就不至于再纠缠不清。

“回禀娘娘,小的不知其缘由,且只在后院之中略见过一面,彼时首辅正往行宫之外去。”把所有的现实掩盖起来,至于其它事项,自由郑皇贵妃随意猜测。

事实证明,万磐的猜测没错,但这也导致伊士尧找不到机会给金靓姗展示短暂回到现代之后,那段经历在身上留下的痕迹,在伊士尧看来,他和万磐两人莫名其妙地在几句对话后,就被金靓姗谴回了后院。

让万磐离开,是因为金靓姗认为从他一个小卒身上得不到太多重要的东西,但沈一贯作为皇长子的有力支持者,不打招呼进了行宫,一定是皇长子那边出现动向,或是内阁、内宫听到了些行宫的风声,让沈一贯这首辅刻意避开自己,来打探些消息。

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都意味着皇三子与何禾的事刻不容缓,甚至应该尽早着手这也就意味着,秀女初选结束之后的那趟桂禾汀楼之行势在必行。

她忽然想起最初想找伊士尧商量的事,而这个关键人物竟然已经被谴回后院,金靓姗狠狠地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但在瑛儿眼中,方才发生的事都过于仓促说是仓促,倒不如说娘娘、何贵御厨与万磐都有想要隐瞒之事,甚至三人之间还形成了某种默契,只为让瑛儿作为不明真相的局外人。

她回想方才这一番对话,只有三件事可确定,其一,万磐定是前来盗听的其二,拥护皇长子为太子的当朝首辅沈一贯来过行宫其三,郑皇贵妃与何贵御厨之间有隐秘之事。

一旦陷入这样的考量之中,瑛儿就开始将这几日听过的传闻揉在一起,得出其三之事后,就有些笃信不疑。

因为这么想,很多事情都迎刃而解,无论是娘娘以何贵为皇长子亲信为由,执意要将其作为随行御厨,还是宫人所传短短数日之间,何贵就被娘娘不知所为何事,五次三番地召入大殿之中相会、对谈,还有自己回到大殿中时,眼见的何贵卧于地面,而娘娘在一旁燃着数支定魄香的场面若此般表现算不得私情,那就别无其它解释了。

瑛儿对郑皇贵妃产生的动摇,一如宫中皇后对太后相互之间产生的动摇,皇后为了护皇帝,不惜以言语与太后对抗,而太后正是因皇后这般“忤逆”,才对她在支持皇长子为太子一事上的用心产生质疑。

离开翊坤宫,皇后换了种提议的方式,问太后与皇长子是否肯往储秀宫一去,从远处观一观此回秀女之选的候选秀女,但再次被太后直言拒绝,而皇长子表现出的兴趣同样被她看在眼里,因此她也没有强留皇长子随她一同往慈宁宫去。

太后只是在与皇后、皇长子分开往各自宫内去时,反复叮嘱皇长子勿要忘了第二日待皇帝早晨起身,务必要向他再提秀女郭氏之事,事不宜迟,不可一拖再拖。

即使抱有些许兴趣,皇长子仍旧没有真往储秀宫去,而是冥冥之中想着要去景阳宫看一眼王恭妃,却在路上被正从延禧宫离开的沈一贯遇上,两人一同又径直回了延禧宫。

还未坐定,沈一贯本想对皇长子这半日的行踪发问,但心想时间无多,只说了句“殿下让老朽一阵好等”,便把在行宫里未能得来什么有用消息的事告诉了他。

“万磐处如何说的?他未从妖妃处得来什么有用东西?”皇长子心里还牵挂着稍候就是晚膳,又可从景阳宫门外见到自己生母的事,同时在意又同时有些应付地反问沈一贯。

“万典簿,小吏一位,却格外有风格,仍由老臣如何威逼利诱,也未能得出些许,又或是实在并未有何事值得一提罢。”沈一贯原想着掩盖自己在行宫里没能得到有用消息的事,结果发现皇长子对暗桩万磐的事更加在意。

“秀女初选仅余不足三日,已至此时,再去考量也未必有何意义,今日劳顿老师一趟了。”皇长子一边唤着福安,问是否已至晚膳传膳的时候,一边假意留沈一贯喝茶。

“老朽这一把老骨头,趁还能劳顿得动,便动动,也是无妨了,只是”沈一贯在路上遇见皇长子时,就已经知道另一边的太后、皇后在万岁面前也没能收获何好结果,这时欲言又止,但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殿下与太后、皇后娘娘,可有何进展否?”

“有倒是有,早先在秀女之中挑选了一名合适人选,但拿名册与画像去找皇帝时,他不光兴趣寥寥,更是自说自话地服下了助眠安睡的药,早早去歇息了”皇长子再次叫了一遍福安,却发现福安已在跟前等候一会儿了。

“方才我问是否到要用晚膳的时候了,为何不及时回禀?”皇长子也不顾沈一贯准备开口,直接质问福安。

“小奴都安排妥当了,只是送去景阳宫的菜色,还需殿下定夺。”福安瞥了一眼沈首辅,双手拱起打了个招呼。

“你看着办,只是不要太过油腻糊嘴的菜,其它都可。”皇长子再一次抢在沈一贯之前,把景阳宫晚膳用菜的事说了一遍。

“殿下!殿下!”沈一贯忍不住要拦他,“如今正是关键之时,勿要因个人私情意气用事!”这句话没头没脑,但以两人合作多时的关系,皇长子很快听出老师是指自己不该在“国本之争”进行到这个阶段时,还频频与皇帝三令五申不要产生联系的景阳宫产生关联。

他听明白了,但就是无法接受王恭妃被忽略这一点,因此没有直接回答沈一贯,而是要求福安尽快将方才安排的事去做好,并表示稍后自己也要用膳此话说得不能更明白即是要委婉送客了。

沈一贯还想嘱咐两句什么,但心想自己这一日也没能办成什么,平白无故还在东郊行宫里耽误多时,这一日内阁大堂的事也一件未做,心里也有不少憋屈,便悻悻地告辞往外走,却没成想,皇长子连假意挽留一二都没有,而是口中说着“我送送老师”,就跟在了后头。

走至延禧宫门口,斜阳如血,照在皇城中一片明红,沈一贯默默地立定片刻,似还有两句话嘱咐皇长子。

刚要转头,却发现空无一人,往北边瞧了瞧,只见皇长子已跑出十几丈,方向分明是景阳宫。

“糊涂啊,糊涂,此般时候”沈一贯站在斜阳里喃喃自语,心中又记挂着内阁大堂,便招手叫人唤了驾车,一同消失在皇城向南的大路末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