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几年前我在金陵开的几间铺子,你花些时间把这里的人和关系都弄清楚,我不要求你做到像檀珠一样精明,但至少让你推荐个人出来的时候,你要做到心里有数。”
王芍说这话的口气,就像在评论一道菜好不好吃似的。可阆环却在手里的纸柬上,看到了十几家店铺的名字。
小姐在金陵竟然有这么多间铺子!
阆环强忍住手抖,将纸柬收了起来。
王芍看她的样子,忍不住好笑,补上一句:“金陵的铺子记熟了,还有京都、两淮、湖广、江浙……”王芍很不厚道的掰起了手指头。
阆环的表情变得比哭还难看。
梅珠就是这个时候说要请见小姐。
王芍蹙眉。梅珠平日里虽然有些小动作,但大面上还算过的去。她素来不喜欢闲杂人等进出回事馆,梅珠不是会明知故犯的人。
既然如此,想必梅珠是有紧要的是要说。
王芍命人将梅珠带过来。
梅珠其实很不喜欢小回事馆这地方。小姐在淮阴的时候也如现在一样,白日里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小回事馆里度过。能跟着小姐去回事馆的,就只有拂珠、楠珠和檀珠三人。来到金陵后,小姐让檀珠在二等丫鬟里挑两个学过数算账目的,平常和她一快来回事馆。檀珠便选了桑环和妆环。
在梅珠的眼里,这小回事馆就像横在自己面前的一堵高墙,她明知道高墙另一头是一个富丽堂皇的世界,可她却永远都越不过那堵墙去。
所以,当梅珠在小厅门口见到为小姐张罗茶点的阆环时,心里的嫉恨像被风吹起的火苗,烧得她满腔都在灼灼的疼。
阆环也知道自己从一个二等里最不起眼的身份,一跃成了一等中的头份,搁谁眼里都得膈应得慌。所以也没等着梅珠上前来给自己行礼,而是状似未见的转了身,奔罩间去了。
梅珠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引得带路的小丫鬟连忙垂下了脑袋。
王芍倚在罗汉床上的牡丹花大迎枕上闭目养神,她身后是一排红漆斗柜,繁复的镂花雕刻再加上各式精致摆设,映衬的一室繁华锦绣。
这是沈观澜为女儿装扮的屋子,家具摆件的颜色无不明快鲜活,和王芍屋子里厚重低调的风格大相径庭。身着姜黄色常裙的王芍,却丝毫没有被满室的鲜艳夺去颜色,她像是搁在了一副百花图上的香雪兰。
静则入画斗芳,动则群芳失色。
看着这样的小姐,梅珠心底狠狠一悸。她忽然意识到美貌这东西,在小姐眼里,从来都没有算成是资本。可对她来说,却是能依仗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