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粪舔着起了火泡的嘴唇,有些犹豫不决,同时有些回过味来,感觉他出卖了铁蛋,当时铁蛋可交待过,千万别说漏嘴了,还给了自己一文钱的好处,这下全搞砸了。
刘桂圆看他站着不动,趁热打铁,拽着他的胳膊就说:“牛粪,你还不去吗?再耽搁一会儿,铁蛋和别人讲全是你干的,看你咋办!”
牛粪挣脱了两下,挣开了但没走,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我不能去郭大娘家。”这也是个机灵的娃,眼前一亮,想了个馊主意,“我去铁蛋家,告他爹讲清楚,柴火垛就是他烧的,他没用完的香和炮仗,还藏在我家来,看他怎么抵赖!”
小孩就是小孩,一点点小把戏,就能套出他的话,见牛粪上了勾,刘桂圆就跟在他后面,一路来到了二叔家。牛粪进屋找到二叔,第一句话就是,“俺大爷,铁蛋给你讲柴火垛是我烧的?你别信他,都是他干的,他从家里拿的香,点着了藏在垛子底下,我可啥都没干”
牛粪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二叔刘崇林气的脸红脖子粗,在院子里喊了两声铁蛋,没见到人,估计还在外头玩,就从厨房抽出一根劈柴,打算找到他狠抽一顿,“这个死孩子,反了天了!”
刘桂圆拦住二叔,故意问牛粪,“牛粪,你说好端端的,铁蛋为啥要烧郭大娘家柴火垛,怎么不烧别人家的?”
牛粪被吓的退到院墙边,哆哆嗦嗦地说:“能为啥?还不是为了报仇,铁蛋讲要不是郭大娘,拿着死鸽子告状,他根本不可能挨揍。这事跟我没关系,我本来不想的,他非要给我钱!”牛粪着实害怕,讲完最后一句,掉头就跑。
“这个畜生,我今天非得打死他!”
刘崇林气的想吐血,他家铁蛋从小顽皮就算了,谁家小子不顽皮,这样想着他平时就没多管,加上他女人和老娘平时都惯着,谁知道竟然惯出一个混不吝,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二叔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不过牛粪的话,刚才提醒我了,你说俺家的柴火垛是不是也是他烧的?毕竟那天,我上门熊了他,害得他挨了揍,他心里有气。”
“我看真有可能,这样你等他回来,我先问问他,要真是他干的,非给他吊在房梁上,抽个三天三夜!”二叔气的狠了,鼻子眼睛都发红了,手里劈柴朝地上一扔,走到偏屋喊他娘和媳妇出来,要找她们算帐。
“你俩个可听到,铁蛋,你们教的好小孩,给人陶家柴火垛烧了,还有三十晚上桂圆家的柴火垛,也是他烧的,你们两说,这样的畜生还能要吗?打死了才痛快咧!”
刘姚氏在屋里蘑菇半天,就是不出屋子,到底李氏心里偏向儿子,怕她男人发火,真给铁蛋打出个好歹,出来劝刘崇林,“他爹,你消消气,铁蛋确实混,这回咱好好管他,给他坏毛病板回来,你看可成?”
刘桂圆摇摇头,李氏看到她,就抱歉的笑笑,“桂圆,你看对不住了,你看家里柴火要不够烧,就从俺家扯,俺家花生秧多着来,你别和你弟计较,他从不到大就这个样。”
“板回来,他还能板回来吗?都多大了,虚岁九岁快十岁了,哪家小孩像他这样坏?”二叔说完气又上来了,指着李氏的鼻子骂:“铁蛋娘,平时家里我什么都听你的,惯小孩也是你带头惯的,我说了多少次,男娃不能使劲惯,你非不听,什么都由着他”
养不教父之过,铁蛋没有教育好,固然有二婶娘和刘姚氏的溺爱,但是二叔也没少跟着疼,铁蛋能长成这样,就是他一家大人从小宠到大的后果。
二叔家三个儿子,铁牛心术不正,好好的竟然偷亲戚家钱,铁柱阴测测的,见谁说话都有自己一套,铁蛋笨的跟猪一样,还学人干坏事,他有那个脑子吗?
二叔还在那数落二婶娘,刘桂圆不好再作恶人,真心实意劝了二叔几句,无非就是教育孩子不能只拿棍棒打,还得和他讲道理,教他知错就改、明辨是非等等。
不知道这话二叔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她走的时候收到了二婶娘感激的目光,刘桂圆心里一时间就很复杂,可怜天下父母心吧,自家小孩再孬再不争气。到底是自家孩子。
至于铁蛋回家挨了多少揍,刘桂圆当时不在场,不清楚具体细节,就知道二叔在家揍铁蛋的动静太大,大到住两边的邻居都帮着求了情,并且从那以后,铁蛋就被关在家里,再也不能出门胡跑了。
这事还有后续,牛粪的娘王氏,也是个落井下石的,她儿子明明参与了烧柴火垛,却逢人就说自家儿子是被铁蛋带坏的,以后再不叫他们搁一块儿玩。因为这事,二婶娘李氏找到王氏,两人互相噘骂了一顿,从此两家也不来往了。
铁蛋烧柴火垛的事,就这么告一段落,刘桂圆觉得他算是受到了教训,希望他长大以后能改好吧,毕竟他们都是堂兄弟姊妹,她也不希望铁蛋长大以后,成为一个村里闻名的二赖子、混不吝。
但铁牛从她家偷钱的事,她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自家辛苦挣来的血汗钱,叫他一个好吃懒做的拿走了,凭啥啊?可是,她心里也清楚,一旦她开口告诉二叔二婶娘,两家好不容易修复好的关系,很可能因为这个事就断了。
“你也别愁了,就当破财挡灾呗,哎,你看这些小野兔,多有精神头儿。”
刘桂圆如今学会了逮兔子,虽然下手没有田如柏那样巧,可是隔三差五也能逮到一只兔子,积少成多到现在,就逮到了五只小兔,养了两天都是活蹦乱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