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观塘地处偏僻,除了当地人和部分厂工外,平日里很少人会来这边。有需求才有市场,没有坐车的人,也不会有马车停驻。
苏牧南是为了赶时间才花高价从市区打马车过来的。
六月的香港已经极为炎热,太阳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层层热浪,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
路上很少行人,大黄狗趴在树荫下吐着红红的舌头,路旁的梧桐树无精打采地站立在那,一丝风吹过,树叶纹丝不动,因为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土。
四周蝉鸣声嘈杂,路面崎岖不平,让身体本就难受的苏牧南的更加烦闷。
他抬头看了一眼高悬于天空的灼目艳阳,用袖口轻轻抹去头上的汗珠,然后又低着头不言不语地继续往前走。
忽然,苏牧南的身后遥遥传出来一个声音:“嘿,朋友,借点钱给我花花可好。”
只见身后的巷道里,一个穿着土黄色短褂的中年男子从阴影处慢慢走了出来。
中年男子个子不高但是肩背宽阔,皮肤黑黄,芝麻绿豆大小的眼睛配上一口烟熏牙显得极为猥琐。
从他敞开的衣服上,苏牧南发现男子胸口上竟然纹了一只寸长的青黑色扬子鳄纹身。
苏牧南皱着眉头,心里不由叫苦:“糟糕,偏偏这个时候遇到打劫的人。看此人这身打扮,莫非是鳄鱼帮的人。”
苏牧南之前从张升荣口中得知鳄鱼帮是如今九龙最有威慑力的帮派,没有之一。
说起鳄鱼帮的,需要提前讲一下香港的地理环境。
香港三面环海,海运发达,交通便利,这里既是连接北美洲与欧洲的桥梁,又与内地和东南亚国家联系紧密。
每日在香港停泊的货船遮天蔽日,靠搬货船维持生计的纤夫和船工多如星辰。”
这人一多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多了,不可避免的出现各种矛盾和冲突,打架斗殴烧杀劫掠都是常事。
有些同一个地方出来的苦力常年聚在一起搬货和生活,为了保护自己就约定好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祸一起扛,逐渐形成了一种行会性秘密结社。
后来参与结社的人越来越多,社团头目冯坤宝开始以帮主自居,自号鳄鱼帮。
鳄鱼,水陆之霸主也。
因为鳄鱼帮的人能打敢拼命,迅速打服了码头上的各种势力,占据了九龙城码头上的头把交椅。
鳄鱼帮定下规矩:如果你想要在码头上做一份工,必须先找鳄鱼帮的坐馆拜码头,保证上交三成工钱,才能去卸船领筹。
如果不遵守他们的规矩,私自拉货。轻则被围殴一顿,赶出港口。重则断其一指,以示惩戒。
嚣张的气焰当然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但是一则鳄鱼帮的人数实在太多。
二则鳄鱼帮的人大多数都是贫苦出身,光脚不怕穿鞋。
做生意的人惹不起,警察扛不住。
所以最后不了了之。鳄鱼帮逐渐成为九龙城无可争议的霸主。
因为人员复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所以不少人打着鳄鱼帮的名号敲诈勒索,采生折割。这也使得鳄鱼帮的恶名在九龙更加昭彰。
在苏牧南的注视中,中年男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苏牧南的面前。
他狞笑着说道:“等你好久了,大爷最近手头有点紧。
我看你西装革履的,应该不至于像那些苦哈哈一样身无分文吧。拿点钱出来孝敬大爷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