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有主见,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谢师瑶眼看劝不住兄长,只好穿上那件犹带余温的外袍。
想起一路上兄长对自己的百般照顾,又念及父母亲长的音容笑貌,谢师瑶鼻间一酸,蓦然落下泪来,呜咽着泣不成声。
谢麟知她心结,然而妹妹尚可肆意痛哭,自己身为谢家如今唯一的男丁,肩负着为父平反、重振家门的重任,又怎可作小儿女之态,只生生忍下泪意,轻轻拍打着妹妹的后背。
谢师瑶哭的累极,蜷缩着睡着了,谢麟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树枝,却是枯坐半晌,久久无法入睡。
第二日,风雪初停,谢麟叫醒了谢师瑶,二人下了山,经过附近村落时,先寻了一处人家,谎称自己兄妹二人外出寻亲,不想途中碰上了剪径的强人,幸得家中仆从拼死相救,这才逃了出来。
沥州远离京城,京中的风云变幻,到了这偏远之地连浪花也未曾激起,便消弭于无形。近周村民又世代居于此,民风淳朴,见兄妹俩衣着华贵,谈吐不凡,很快就相信了谢麟编造的谎话。
这户人家儿子儿媳都去了沥州城帮工,只剩一对老夫妇看家,谢麟唯恐进了沥州衣饰惹眼,暴露二人身份,便同老夫妇换了两身粗布衣裳,同谢师瑶分别换上,又打乱了发髻,作寻常村人装扮,又寻了锅灰遮掩容貌,这才往州城而去。
进了城内,谢麟先去当铺将那两身华服当了,换成碎银,谁知刚出了当铺的门,便见一队队兵丁在城内来回搜捕,还依稀听见城门处也要戒严,一律人等只许进不许出。他心内一惊,只以为是自己身份暴露了,这些兵丁是来抓捕他们兄妹二人的,忙带着谢师瑶,闪身躲进了一条小巷之中。
谢师瑶也是这么想的,她拉了拉谢麟的衣袖,低声道:“阿兄”
语气中满是不安,谢麟向她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又仔细观察了半晌,发现情况与自己想象的不同,这些兵丁似乎并不是来抓捕他们的。
他转头对谢师瑶道:“阿瑶,你且在此等我片刻。”
出了小巷,附近不远就是一处茶棚,有几个闲汉正在吃茶,谢麟点了一壶清茶,坐到那几人旁边一桌,先是听了几句闲谈,随即将茶壶拎到了这一桌,装作好奇的问道:“几位大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闹出这样大动静?”
这几个闲汉正是无趣时候,谢麟这一问,正激起了他们的谈兴。
其中一人道:“小兄弟可算问对了人!我家外甥就在县衙里做捕快,听说前些日子县令大人寻到了一块天生有字的美玉,本打算献给皇上,结果走漏了风声,那美玉被人盗走,这才大张旗鼓的搜查,要捉拿那偷儿,将美玉寻回来呢!”
这事在沥州城也算罕见,茶棚里几息之间便聚集了十几号人,这闲汉少有能出风头的时候,一看这许多人都在听自己言语,更是眉飞色舞,恨不得将这一桩事吹出花来。
谢麟混在人堆中,又假意抱怨道:“那怎地不许人出城?我还想着早点归家呢!”
那闲汉道:“嗨!大家来来往往的,若不许出城可不知要添多少麻烦,估摸着也就这两三天的时间,再长怕是知府老爷也要过问哩!”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谢麟悄悄退出了人圈。周围的人都只顾听这稀罕事情,谁也没有注意一个不起眼的少年。
他回到小巷中,谢师瑶正焦急的等待着,一见他便紧张的迎上来。
谢麟道:“阿瑶放心,此间事与我们无关,只是尚有几日才可出城,不妨先寻个安顿的地方,等城门开了再走。”
谢师瑶自无异议,客栈之类的地方兄妹二人是不敢去住的,谢麟打听了一番,得知城西有一处土地庙,常有囊中羞涩的旅客于庙中落脚,便同妹妹商议,打算在土地庙中将就几晚。
二人商量妥当,径直往土地庙去,途中路过一处坊市,人来人往,煞是热闹。且沥州城是越楚交界之地,商贸流通,络绎不绝,摊铺上摆放了许多来自楚国的工艺品,多精致小巧,极为吸引眼球。
谢师瑶也被吸引了注意,目光在上面流连,行路间难免有几分轻忽,只下意识跟在谢麟身后。
忽然有个人不轻不重的撞了她一下,谢师瑶开始没有注意,过了片刻骤然察觉到不对,手往腰间一探,果然已空空如也,她顿时慌了神,对谢麟道:“阿兄,我的荷包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开始下卷辣!姬妹可以开始准备大杀四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