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公堂东列三房,分别是誊录,受卷,弥封,西列二所,分别是对读,是内供给。
除了内供给是给考官,号军们供吃供用的之外,其余四所都与考试相关。
张昭来到至公堂东列的受卷所,将考卷递给受卷官。
受卷官负责收卷,边上就是弥封官,立即给张昭的考卷糊名、编号,这些弥封好的考卷,将根据本经序列分送至誊录官处。
那里有上千名誊录人员,都是临时招募来的各州县的书吏和科考在三、四等没资格参加乡试的生员。
这些人要将考生的墨卷用朱笔誊录一遍,经校对后依旧编号,这重新誊录的朱卷才是送到各房供考官审阅的,为的是防备考官认笔迹通关节,防范不可谓不严。
张昭按时递交了考卷,心中大定,便返回了号舍,见有的号舍中已经空了,显然里面的考生也交卷了,而有的号舍中考生依旧在奋笔疾书,张昭瞧了眼渐渐西沉的夕阳不由在心中给这些考生捏了把汗。
科场规定,天黑前没誊好正卷的,会给三支小蜡烛,大约可支持一个半小时,三支蜡烛燃尽,还没写完的,会由号军强行扭送出号,美其名曰“扶出”。
张昭摇了摇头,心中感叹古今考生都不容易,随即便提着考篮向贡院外走去,
来时张昭心中忐忑便没有细细打量贡院,如今考完出去才大开眼界。
这贡院三年才有这么一次考试盛会,平时封锁无人走动,蓬蒿满地,乡试前两个月才进行大清扫,也不可能清扫得那么干净,号舍的墙边屋角,常见一丛丛的野草,靠外墙一溜偏僻处就更荒芜了。
张昭见状不由心中腹议,带着满肚子的吐槽,走出了贡院大门。
大门外,杨锋与李达见张昭出来了,高兴的迎了上去。
“你们没有回去,一直在这等着吗?”张昭将考篮递给杨锋笑着问道。
“将你送进贡院后,我们便回去了。”李达笑着道“看着天快黑了,想你也该出来了,便在此等候了。”
张昭闻言微微颔首。
“琥珀在家已经准备好你喜欢吃的菜了,让我们俩接到你便立刻回家,不要在外逛了。”李达挤眉弄眼笑道。
张昭闻言心中一暖,这一天下来,他也累了,哪里还有心思游玩,不由催促着杨锋与李达,三人伴着夕阳余晖向怡然居而去。
三日后,第二场考试如约而来,这次搜检没首场那么严格,不用解发、不用脱袜了,第二场要作论一篇、判词五道、诏、诰或表选作一道,这个很难拟题,抄袭不易,所以搜检也就不用那么严格了,张昭的心情也不由好了很多。
待考完第二场,那第一场的七篇制艺就已经分送到各房,这朱卷上印有誊录生、对读生的姓名,这是实名负责制,考生的墨卷则存于外帘。
所谓的内帘外帘乃是因为至公堂有外进内进之分,中间间隔以帘。
其中的内帘官就是正、副主考、房官、阅卷官。
外帘官就是提调官、监试官等,提调官又叫贡举官,总摄科场内外一切事务,由一省的最高长官布政使临时充当,大明朝对乡试的重视由此可见一斑。
而当第二场考完之际,在至公堂后的衡鉴堂里,乡试总裁林瀚端坐上首圈椅之上,他环视众人后,方才肃然说道:
“今日你们阅卷之时,不敢忘了当年科考之苦,这里的卷子都是读书人寒窗十年所作,你们切切要看清楚了,若是有什么差池,不说本官,礼部磨勘这一关也过不了的。”
一众同考官,阅卷官闻言不由心中一凛,赶紧拱手称是,然后各领了试卷回房。
又三日,乡试最后一场考试开始了,这第三场,考三篇策论,分别就经学、史事、时事向考生发问。
策论也就相当于议论文了,考生发挥的余地较大,这也是因为乡试重首场,几千份试卷看过来,众考官的眼早花了,所以这策论只要不太出格,基本上也没人在意。
待张昭出了贡院,心中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懈了,今日之后乡试便结束了。
张昭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龙门,便见今日不仅杨锋与李达来接他,一旁还站着叶斐然。
张昭收起心中的诧异,赶紧上前道“有劳叶兄来接我出贡院。”
叶斐然摆手笑道“前两场考试我本要来的,但一想到你只有乡试考完了,才有心情玩乐,便等到今日才来约你前去栖凤居,让你好好放松一番。”
张昭闻言不由心中一荡,这青楼风光他早就想去领略一番了,如今乡试已毕,他一身轻松,听闻叶斐然如此说,便没有拒绝,一口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