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邦被审查之后,有关礼部的政务也都相继交给自己的副手关裴管理,自己则不停往寿王府来回奔跑,力求保住自己的前程。不过,那一晚夜袭大理寺损失惨重之后,刘白鹤明确不会再让乾山院冒险,所以这件事已然成了寿王的心病。独孤相作为谋士,也未预料到大理寺内竟有高手镇守,就连白哲都铩羽而归,所以一时之内对此已经无计可施。不过他们对于消息的封锁做得相当之好,至今陛下对此也一无所知。
贾邦的反常引起了安乐公主的注意,接连试探了几次,不过贾邦保密做得好,至于那天突然被大理寺的人来传唤他也解释是一个误会,安乐公主对此还深信不疑。不过,整个礼部临危交给一个工作都不熟的副手并非长久之策,毕竟在整个大宋之内,就数贾邦深谙礼数,别人难以胜任。所以第二天他不得不重新上任,整天都怀着惊恐的心情处理政务,对他来说,无非是一种折磨,消耗的精力也比平常高出了两倍,几日下来,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刑部尚书蔡淳甸近几日动作频繁,先是派人前往大理寺,以行驶监督之责为由将李阜成之前在庭审中呈上的文书完全收走,并强制宣布此案之后由刑部负责,不允许大理寺跟进。李阜成虽然不惧官威,但面对如此形式已然无以应对,只得被迫接受。
庞慧娟已然对这座商丘城绝望透顶,本以为是最后一线希望的李阜成也被如此打压,心理更是过意不去,于是打算回到乡下,不再状告贾邦。于是,在她身体恢复之后,连同牛小二一起离开了大理寺,往桐州方向而去。
度过了炎热的七月,八月天气略微有点凉,尤其黄昏十分,天气起伏最大,宋帝也因此有些感染风寒。这几天,宋帝为养病,手头的一切政务都停了下来,由内阁代为管理,则独自一人住到了云轩阁,那里树木葱笼,三面皆是假山围绕,风景别致,也是整个宫城温度最适宜的所在。但正因为那里假山居多,同样也适合采风,所以这几日宫中的画师趁陛下闲暇之余都会为其绘画。离开了一切政务,宋帝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虽然到现在关于四大将军的封赏仍旧迟迟未能定下来,不过将军们已经回边境,封赏日后也自会补上。不过宋帝至今未能想到好法子,一坐下来就是会想到此事。孙琦陪在宋帝服侍多年,最看得懂宋帝的心思,见其很不悦地坐在亭子里的椅子上时,孙公公缓缓上前,在陛下的耳边轻轻地道:“前几日廉王送来一个折子,上面有提到关于封赏四位将军的方法,陛下是否要看一看?”
“是吗?”宋帝听完一愣,已然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子钰根本不懂朝政,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如何权衡此次封赏?”
孙琦笑了笑,道:“是陛下以往都忽略廉王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廉王将太乐令一职做得如此条理不乱,可想他也懂得如何处理政务,至于他所提之策合不合理,陛下亲自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既然你这么说,我还真的想看一看这小子进步怎么样?”宋帝有些好奇,“把奏折呈上吧。”
孙琦亲自前往御书房取来奏折,递给了陛下,“这就是廉王上奏的奏折,陛下您还批阅过,只是没太在意罢了。”
“是吗?”宋帝半信半疑地接过手中,打开里面果然有批阅的痕迹,“之前朕对他不太在意,所以没注意看,反倒是你还记得。”
孙琦低下头,不再言语。他能服侍宋帝这么多年,说明他也非等闲之辈。他清楚自己再说下去只会令人联想到他是在暗中帮助廉王,这一点对他来说是有害无益的。他要做的无非就是不管将来谁继承皇位,都要保住自己的地位。
宋帝仔细审阅一遍,按照上面所述,对于边境告急的漠北军主要以兵器和粮草封赏为主,最稳定的南境主赏良田以及黄金玉帛,东西两境则按往常惯例不变。宋帝看完之后,发现廉王主张与自己不谋而合,既能保证稳住漠北军军心,也能让其他三方心服。
陛下放下奏折之后,对廉王是赞不绝口,“没想到这小子平日呆在府中不问朝政,眼光却如此高明,真没让朕失望,孙琦你觉得怎么样。”
“陛下说是那就便是了。”孙琦依然小心翼翼地说话。
“你呀!”宋帝摇着头指了指孙琦,但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转眼已经到了黄昏,皇宫内的天气又开始转凉,这时孙琦扶着陛下打算往寝宫里去。这条路刚好路过许淑妃所住的清风苑,此时桂花的芳香伴随着缕缕空气飘来,令陛下都不禁驻足,回头问孙琦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许淑妃的清风苑?”孙琦低头道。
“许淑妃?”宋帝念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名字都有些陌生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见她了吧?”
“一年多了!”孙琦如实回答,“陛下来清风苑已经是去年的六月份了,那时酷暑难耐,所以每天都来许淑妃这喝她特意煮的凉茶,可能是今年气温适宜,所以您就没来过了。”
“对对,”宋帝这才回想起来,“我记得清风苑里有许多桂花树,现在刚好是八月初,正是桂花开的时候。”
“那陛下是否要进去看一看淑妃娘娘?”
“难得路过这里,那就进去看一看吧。”
于是,陛下带着孙琦一起走进清风苑内。
脚刚踏入院内,满园的芳香扑鼻而来。不仅是桂花,秋海棠,紫丁香等也都铺满了路边。放眼这并不大的清风苑,仿佛就是皇宫中的另一个世界,到处都是花朵繁茂,香气怡人。宋帝微微抬头,头顶上的架子还爬满了即将成熟的葡萄。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花的海洋,令人进去都舍不得出来。这时,夕阳洒下,金色的光芒映照在花朵之上时,更加的美丽绚烂。两人一直在里面赏花,仿佛都忘记了时间。这时,在一个紫丁香的花圃中,一个身着天蓝色衣裳的女子正在给花浇水,一棵一棵地进行,十分的认真。
皇帝驾到,按理应跪迎,但眼前这个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孙琦正欲往前提醒,宋帝立刻制止,而是慢慢地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