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想让我信还是不信。”
这个反问掐灭了话题。
车停,两个人从各自的门边下车,林侑手里拿着空了的罐子,一时之间说不出来嘴巴里的味道。
带着气泡饮料的感觉,却又沁着甜,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涩?他在车上看了很久包装,可惜是他一个字都看不懂的俄语。
还挺好喝。
他慢慢地将饮料瓶放进垃圾桶,从花园走到玄关,蓦地磕上了什么。
抬头才看到站在一侧的陆延殊,他表情也有点狐疑,视线被昏黄的灯光晕得有些模糊。
林侑下意识想抬手揉眼,但忍住了。
“那你呢。”他问。
这话很无厘头,林侑没听懂,偏了偏脑袋:“什么?”
“你的谣言。”陆延殊说,“为什么装Omega,为什么转学。”
他认为坦白是一个交心的过程,今天他交出了一半,不从林侑这儿把另一半讨回来,会不安心。
尤其是这个人看着像只是随口问问,不是真的拿他当什么朋友。
林侑眯了一会儿眼睛,忽然抬步往前,然后在陆延殊没反应过来之前蹲了下身。
陆延殊愣了三秒,低头时才发现他捂住脚踝,嘶嘶地抽着气。
……这人刚刚往前一迈,能把伤脚踩坏?
“你是不是……”话到一半,陆延殊这才闻到那股很淡的酒味。
他反应极快,将手里的那罐饮料拿出来……这两瓶放在冰箱的最深处,他感觉用来敷脚正好,便随手拿了。
没想过是水果酒精。
酒精含量小于百分之五,也能醉?
林侑忍了忍,慢慢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脸还是没什么异样,但仔细看能发现眼睛已经有点不聚焦。
陆延殊叹气,将他搀回卧室,进门之前却莫名止步:“林侑。”
隔壁的人注意力不知道在哪,听到自己的名字反应了一会儿,慢慢悠悠地挪过脸:“嗯?”
“因为你腿受伤了还……醉了,我需要把你带回房间,我能进去吗。”
林侑细长的眼睫毛眨了眨,凑近他的脸将酿这酒味的清甜带到鼻端,距离骤然的亲近让人恍惚一瞬。
然后就听到他干脆利落的拒绝:“不行!”
陆延殊咬牙忍了忍,心说这是酒鬼,还是瘸了腿的:“但你的药在房间里。”
“我房间里还有秘密。”林侑抓着他的肩膀,但又觉得指尖使不上力气,慢慢下移变成拽住他的衣角,“没人知道的秘密。”
这个答案是意料之中,偏偏出自林侑的口又意料之外,陆延殊莫名有了别的心思,低头靠近他的眼睛:“但我现在知道了。”
林侑很快皱起眉,或许是因为酒精,蒙着雾的双眼多了两分孩子气:“你怎么能知道?你忘掉。”
“忘不掉呢?”
跟前的人慢慢抬起拳头,细长的五指收拢在前,示威般:“打到你忘记。”
陆延殊没忍住笑出声。
他慢慢将拳头压下去,却在拢他的指节时发现这人的手比他的要小:“那你说怎么办,我把你送医院检查?”
“不去医院,”林侑抿着唇,低声嘟哝,“要是露馅儿怎么办。”
“又是秘密又是露馅儿,什么事儿让你那么见不得人。”陆延殊说,“再不处理真的会变成小瘸子的。”
林侑晃了晃自己受伤的脚,没忍住咬牙。
陆延殊耐着性子低头,帮他将裤腿往上拽了一截,肿了些:“是不是很疼?”
他小幅度点头,呆呆地:“像有人用小锤子在敲骨头缝。”
“你把秘密偷偷告诉我,我帮你拿走小锤子,怎么样?”陆延殊将手搭在膝盖上仰头,“我发誓不说出去,说出去倒霉一辈子。”
刚说完,跟前人忽然抬手戳了他的侧脸一下。
陆延殊还以为他觉得小题大做,没想到林侑认真地摆出手掌:“五辈子。”
喝醉了都那么狠。
陆延殊嘴角渗出淡淡的笑意,勾上他的尾指:“我答应你。”
林侑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被勾缠的指尖,像被触到了什么,慢慢也跟着蹲下身。
他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往后颈轻抚了一把,然后像放证据一般将手递到陆延殊跟前。
轻得用气音在说这个十七年来从未有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我是个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