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花架子(2 / 2)下嫁帝王家首页

春桃一进了院子,四下打量,探头往屋子里去看。只是里外哪有刘镇的影子在?

臧宓心中晓得这丫头许是对刘镇存了些别样的心思,心中不喜,却只装作不知,笑意浅淡回她道:“他这会出了门,过不多久就回来。”

因刘镇家中只一间屋,里头可谓家徒四壁,屋子里光线并不明亮,这许多人进屋子里坐着既局促又寒酸,臧宓便将里头的小桌子搬到外头屋檐下,拿了两张条凳,几人围坐在桌边。

臧宓从柜顶将上回做衣裳剩下的边角布料拿出来,取出两支头先做给秀儿的花,冲众人笑道:“瞧,就这样的,做起来简单,并不需将整幅布裁了特意做,就用这样的碎布,做出来样子也不赖。”

臧宓手上的花做好后精心修剪过边缘,若不说,谁看得出是碎布呢?且那花层层叠叠,看着像一朵开得正盛的月季,姿态妍秀,颇为漂亮。

“这料子不是春桃去年夏天做了条裙子的那个吗?当时我也觉得好看,只是怕压不住这个颜色。”

“莫说刘镇看着像个黑面阎罗,却晓得疼人。这料子五文钱一尺,做身衣裳需得好几十文。春桃她娘那般疼女儿,也只舍得买来做一件裙子。”

“还是娘子心思巧,这花纵使不戴在头上,别在领口,或是戴在手腕上,也显得别致,竟比做成衣裳裙子还好看些。”

有人拿着花往鬓边比了比,又佩在手腕上,因做得精巧细致,简直令人爱不释手。

当下俱各欢喜,只春桃心中不乐。她最喜爱的裙子,再不是独一份,臧宓有,且穿得比她好看,而且凭着一朵碎布做的花就哄得几个傻女子那般欢欢喜喜。可她真正瞧得上眼的,臧宓却借口没有工具,轻飘飘就打发了她,最拿手的绝活儿却要藏私,不肯轻易教给人家。

几人围坐着说笑,显得热热闹闹,隔壁朱氏忙指使刘秀儿出来瞧个动静,听说臧宓在教春桃她们做花,嘴上鄙夷:“又不能当饭吃,白瞎功夫学那花架子玩意儿!”

偏偏心里又不足,总觉得旁人追捧的必然也是好的,自家也不能落下,因此提了锄头到枇杷树前锄菜地,觑着功夫插话道:“你们跟着刘镇他媳妇学手艺,可不得交些师父钱?就是打铁学木匠,哪个拜师不给师父交束脩,帮师父家里做活儿呢!”

朱氏寡妇当家,一个人养大四个子女,向来刻薄又泼辣,村里人多同情佩服她,却也有些怵她,因朱氏向来锱铢必较,人又小气。但这话却是半开玩笑半认真,且又占着理。几人来与臧宓学做花,只当是同年女儿家相互间探讨手艺,哪里有什么别的想法?

因此朱氏话音落,几个人面面相觑,面有愧色,气氛尴尬。但不过与她学做朵花,竟就要真金白银交束脩拜师,那也太不值当了吧!且都是村里的姑娘媳妇,处得好多走动,相互间指点女红是常有的事。

幸而臧宓并不与朱氏一般计较,只笑道:“不过学着玩的东西,哪里就到拜师的程度了?”

因见刘秀儿坐在门槛上往这边张头望脑,瞧着想来又不敢的样子,晓得朱氏不过拿话激她,教别人不收一文钱,偏将自家的妹妹撂在一边。因此冲刘秀儿招招手,也叫她一起来学。

刘秀儿朝朱氏瞥一眼,晓得她娘打的主意,见臧宓主动招呼,欢快得像只鸟,端着自家的针线箩就飞过来了。

臧宓原本有心做些刺绣补贴家用,但做刺绣极伤眼睛,长久做下来肩膀颈椎和眼睛损害都很大。而一幅好绣品,稍微精细些,总要绣上好几个月。这几个月里没有收入,连买丝线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此时见村中女子这般好学爱俏,心里又有了些别的想法。

臧宓笑着拉了刘秀儿站在跟前,用碎布盘了一颗十分精美的盘花扣,取过针线,缝在她衣襟上,

“这样一粒盘花扣,在好的裁缝铺子里要卖十几文一粒。虽然要盘得好看比较难,但不过是熟能生巧的事。而方才我教你们做的花不过是最简单也最便宜的一种。我曾见过有人做的花,不算点缀的金石珠玉,要卖四五两银子一枝呢!”

只不过那样的花,寻常人用不起。而遍身罗绮者,并非养蚕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