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贵人(2 / 2)下嫁帝王家首页

因而心中冷笑,故意道:“自己做的么?姐姐教教我吧?”

原以为臧宓必会诸多借口,百般推脱,哪知臧宓竟未曾犹豫,一口便答应了。

她这般反应,远远出乎春桃意料,一时语塞,也不再聒噪,周遭便渐渐安静下来。

牛车行至半路,雨下得愈发大,路也渐渐滑起来。行至一处岔道口,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前方一辆马车陷在一处凹坑里,将路堵了一半。偏偏路边是一条河沟,因为桃花汛,河水浑浊,水流湍急。

刘车儿不敢贸然从河边上驶过去,将牛车停在路上,等着马车驶出来。他性子温,等了一时也不见暴躁,车上等的一群人却耐不住,纷纷埋怨起来。

这般堵住路口,三条路上都有车过不去。车夫十分心焦,鞭子甩起来抽在马身上,车轮却越陷越深。眼见周围抱怨声四起,车上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撑着伞下了车。

这老伯腿脚有些跛,穿的衣衫十分俭素,一匹瘦马,车子瞧着又简陋。因此他躬身四下团团作揖,一面赔罪,一面请求边上旁观的人下车来帮忙他家的小厮推一下车。

若是个有财有势的,旁人只怕跑得慢了,争先恐后要去帮忙。只是这老儿瞧着悭吝穷酸,又堵着路口这么久,非但没人肯帮他,倒招来几声不耐烦地催促咒骂。

一个汉子与刘车儿道:“车子,你下去帮他推一把呗!咱们这样淋着雨等着,哪是个事儿啊!”

刘车儿撑了手肘在膝头,乜斜他一眼,温吞道:“没见这一段全是烂泥路?我前日洗的裤头都干不了,弄脏了鞋回去挨骂不说,那老儿只怕连个茶水钱都不舍得给,傻子才平白去帮他哩!”

两人正说着,却有个傻子跳下了车。

刘镇将伞递到臧宓手里,卷着裤腿下了车。不过片刻的功夫,雨水顺着他发根睫毛一直往下滴,一直干燥的衣衫也被浇了个透,泥浆直没过他脚踝处。

他这副模样,旁人看了更不愿轻易下车。

“小兄弟,你再等等,我再找两个人与你一起推。”那老伯见刘镇过来,喜出望外。

刘镇不耐烦与他敷衍,径直走去车身后:“难不成你这车中竟放了许多金子不成?不过一辆车,要那许多人推做什么?”

听他这话,那小厮面色一变,与老伯面面相觑,连推车都忘了。

刘镇走到车身后,扎下马步,俯身抬住车尾,牙关一咬,用力一推,出乎意料地,这辆看似破旧的马车沉重得很,怪不得会陷在泥坑中那样深了。

“老朽是个书痴,生平酷爱搜集各色书籍。车子里装了整整三大口箱子的书,因此十分沉重。你一个人必然推不动,且等等……”

老儿话音未落,刘镇已低喝一声,头上青筋爆起,用尽全力一推,前头马儿咴咴叫一声,往前走了半步。随着他持续地推动,车轮底下的泥浆噗噗两声渐渐松动,深陷的车身逐渐抬起,小厮忙跑到前头加鞭子抽马,沉重的马车终于缓缓往前,爬出了淤泥凹坑之中。

那老伯望着刘镇,且惊且喜,浑浊的眼珠中不掩赞赏之色,问过刘镇的名姓和住处,不要钱的感激话说了一箩筐,只是最终也未掏出钱袋来打个赏。

好在刘镇也并未指望施恩能图报,雨下得太大,也懒得听他啰唣,只擦了把汗,转身便回了牛车上。

刘车儿扬起鞭子驱着牛继续赶路。臧宓忙将伞递到春桃手中,从怀中掏出帕子来,仔细地替他将鬓发间的雨水擦了擦。

先前撺掇刘车儿下去推车的汉子便笑道:“我就说那老儿瞧着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怎么样,没说错吧?穿一身读书人才穿的长衫,衣领都磨得毛边了。穷酸文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比起咱们种地拉磨的更不如。”

他那同伴也笑刘镇:“镇哥,下回有力气省省。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不给钱谁替他白干。”

只是半月之后,得知那老儿的身份,连带着刘车儿都懊恼不已,后悔当日只坐在边上干看着,没有上前去搭把手,只叫刘镇一个人得了贵人的赏识,从此竟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原来那老者并非旁人,而是司隶校尉陈实,此番正为宜城军饷侵吞一案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