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主位还使这样下作的小手段针对怜美人,这话传开了,私下不知怎么笑话敏充仪。
苏皎皎知道了,也只是勾唇一笑,叫底下的人吃穿用度都小心些。
不论外面如何议论,她便安安生生呆在她的披香殿里即可。
往后几天,陛下也曾来披香殿看过她两次。
但见她身子不适,青肿未消,且都已经向凤仪宫告了假,他也不好再折腾她。
苏皎皎闭门不出后,宓妃又提拔了萧选侍,陛下封了她才人的位份,挪去了九华宫的凌波殿,与钟美人同居一宫。
再往后半个月时间,陛下点寝了谁,多少次,苏皎皎几乎如数家珍。
钟美人侍寝四天,萧才人侍寝两天,宓妃伴驾两天,王淑妃温贵嫔侍寝各一天。
不过十几天功夫,陛下有十天之数都有妃嫔陪伴在侧,若是搁在旁人身上,倒真要有些发愁能不能复宠。
但苏皎皎却不怕。
她住披香殿,想见到陛下本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何况这半个多月也没闲着,韬光养晦期,也在手底下筛出了较为可用的宫人。
其中一个宫女名叫凌霄,乃是从前在御前侍奉过的宫女,与蔡山还有几分交情。
若蔡山在陛下身边提上那么一两句,她再稍做些手脚,叫陛下想起并不难。
临近端午。
各宫都在筹备过节的用具。
端午是大节之一,宫中一向看重,是人人都要过的节日。
赛龙舟、祭祖、串彩绳、熏艾草、放纸鸢、饮蒲酒。
样样都是少不得的。
因而披香殿近日也很是热闹,阖宫上下喜气洋洋的。
四个太监身子强健,被指派去做粗活,在披香殿爬高上低地挂艾草。宫女们则是同苏皎皎一起坐在了内室里,三两成堆,穿彩绳的穿彩绳,做纸鸢的做纸鸢。
苏皎皎同鱼霭一起将内侍省送来的彩纸裁剪好,再糊上几层纸贴严密,将要上色作画的时候,她却执笔停了会儿。
鱼霭显然有些兴奋,说着:“小主,咱们将风筝做成一只七彩的鸾鸟可好?放起来展翅欲飞的,陛下想不注意到都难!”
鱼滢皱了皱眉,无奈道:“小主如今清冷柔弱的个性,岂能画这样艳俗的东西,你瞎出什么馊注意呢。”
见自己的点子被毫不犹豫的驳回,鱼霭撇撇嘴,嘟囔道,“是了是了,你法子多,你倒是给小主出一个。”
鱼滢想了想,眼睛微亮:“小主同陛下前两次见都是在梨林,不如您画一树梨花上去,定能让陛下想起您。”
苏皎皎闻言,倒没说什么。
只是动笔蘸了水绿色的颜料,将风筝的主体均匀地涂成水绿色。而后蘸鹅黄,在风筝上侧画上一轮皎皎弯月。
鱼滢盯着风筝看了半晌,企图看出里头的玄机,谁知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着:“小主,这是不是和乳娘留给您的帕子长得一个模样?”
苏皎皎淡淡地笑,不作答。
她说的没错。
这风筝的模样与她在瀛洲岛遗失的那方帕子长的一般无二。
不论颜色、图案,都是一致的。
旁人也许只知道这是被陛下收走的信物,但苏皎皎清楚,这是她给陛下留下的心锚。
早在第一次侍寝的时候,龙床之上,香汗淋漓。她便看到了陛下放于枕下的那方,属于自己的帕子。
当初苏皎皎软着声儿向陛下请求,能否将乳母留给自己的帕子还给她。可陛下却坏心眼,将她双手束缚高过头顶,答案理所应当的是不还。
当时的陛下只说了一句话,叫苏皎皎分外记忆深刻。
他定定地盯着她,放肆地瞧,面上是恣意的笑:“朕捡着的东西,岂是你说还就还的?”
此后苏皎皎又明里暗里提示了几回,可陛下要么装作没瞧见,要么就屈指轻轻弹她的额。
总之是不给。
但,苏皎皎并不是真想要回帕子。
这是她给陛下种的因。
如今这风筝,便是要收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