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沉萧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卫衣,衣摆不是很长,但索性后面的帽子还可以为前身多腾出一些布料,堪堪替他掩饰住尴尬。
他忍住自己像只野狗扑上去亲他的冲动,只是垂下眼眸,敛去落寞的神情,乖巧道:“嗯,哥哥,我腿麻了。”
声音有些委屈,谈岁吟了一会,豪迈地拍拍自己的大腿:“来,沉萧,坐上来。”
路沉萧:“……”
他抬眼看着谈岁那双瘦弱修长的腿,额角狠狠跳了跳,连忙开口拒绝:“不不不,不用,我太重了,我怕压坏哥哥的腿。”
谈岁霸气地摆了摆手:“没事的,它们都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其实大腿还是有痛觉的,但承受小娇妻的重量总归是可以的,就算不可以也必须可以,宠妻这件事上,大佬总是毫无底线的。
谈岁伸出手来轻拽他的胳膊。
路沉萧的身体往后躲着,又不敢太大幅度,他们就这样僵持了半晌,气氛变得愈发凝滞诡异起来。
看着路沉萧格外娇羞惶恐的模样,谈岁也不好意思再勉强,心底啧了一声,开口道:“那你自己慢慢缓缓。”
“没事的,哥哥,我一会就好了。”
两人给了彼此一个勉强的笑容后,共同陷入了沉思,日光令人眼前缭乱。
谈岁脸上浮现失落迷惘的神情,他的小娇妻是不是觉得他不行,不够男人。那他会喜欢自己霸道粗暴一点的样子么。
路沉萧等待平复好后,这才缓缓起身,他看着自己映在窗户玻璃上的脸,若有所思,是不是他还不够有魅力,是不是他伪装得还不够纯欲,不足以勾引他。
——
谈榭接到母亲的电话后,不敢有半分耽搁,牛肉汤也来不及喝,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到家中。
谈家别墅是祖上的老宅,兴建年头久远,屋内是古色古香的装饰风格,格调高雅独具韵味,屏风古玩字画皆有考究。
谈家的女主人,谢思薇谢女士穿着手工制作的耦合色旗袍,心事重重地站在屏风前,等待闯祸后的儿子回来。
谈榭一进屋,就四处寻找他母亲的身影,大咧咧地窜到她的身边:“妈,我回来了,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怎么了。”
谢女士看见谈榭这身流里流气的打扮,更是心生郁闷,她面露不悦,冷冷地开口:“怎么了,你知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好事吗?”
听着母亲话音不大对劲,谈榭也不敢再嬉皮笑脸,正色道:“妈,我知道错了。”
“你爸让你去学谈生意,你就穿着这身不伦不类的衣服去公司?”
枉费她一心将他打造成温润和善型的公司未来管理者。相比谈岁那种严格的冷酷淡漠型领导者,从小就没心没肺的谈榭的确适合做成为亲民型的领导者。一旦她今天反应不及时,可想而知这会给谈榭的未来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在公司内部其他人眼里,兴许他会成为第二个不择手段,冷心冷情的谈阎王。
谢女士压不住心底的怒火,开口数落着儿子:“东西没学多少,反倒跑去惹事生非。”
谈榭低头:“我知道错了,妈。但那些人该打。”
“就因为他们说了几句闲话?”谢女士觉得谈榭打架的理由荒谬极了,和小学生打架有什么分别。
谈榭解释:“那他们说得话特别难听,我气不过。”
谢女士对儿子的无脑冲动十分无语,“闲言碎语爱嚼舌根的恶毒之人多了去了,你将来也要见一个打一个吗?你打骂得过来?”
谈榭红着眼睛,大声道:“那我就只能忍受他们恶毒的非议和揣测吗,由着他们一次次构陷与辱骂,我却只能装作没听见?这公平吗?”
母子两个人都怄红了眼睛看着彼此,谁也不服谁,谁也无法真心说服得了谁。
谢思薇伸手戳了戳谈榭的脑门:“两方争执,一旦暴露在公共视野里,你既不是弱势的那一方,就是要经受压倒性的质疑与揣测。可就算你是占尽道理的弱势方,又一定会得到公平对待吗?”
“谈榭,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已经不小了。你难道都忘了?”
谈榭咬紧牙关,拳头紧紧握着,身体因情绪激动而剧烈颤抖着。
谢女士拍了拍他的后背,将他紧握的手指掰开:“监控我已经派人处理掉了。那几个人我也都打点安排好了,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半分关系。”
谈榭这才意识到关键:“所以是你命人把这件事扣到我哥头上了?反正他名声够差了,再差一点也无所谓,对吗?”
原本娴静优雅的贵妇人此刻因担忧面前固执的儿子,容颜异常憔悴,她柔声地安抚着谈榭:“为了谈家,为了你,他不会计较这些的。他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毁掉的,从小到大你哪次惹祸不找他帮忙。”
谈榭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妈,这不一样。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谢女士不再愿意与他多说些什么,尤其是提及从前:“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你不想亏欠他太多。那你就给我严于律己,对公司的事情上点心。别再给我和你爸,还有你哥闯祸。”
谈榭声音颤抖:“妈,你不能这样。”
泪水从她的面颊上滑过,谢女士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悲怆:“那你要我怎么样,你想怎么样。你这么没脑子的动手打人,考虑过我吗?你是不是也想像他一样进了监狱才肯罢休。”
谢女士狠狠地捶打着谈榭的胳膊,“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的脾气。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你是不是非要把妈妈气死。”
谈榭抱着悲伤过度的母亲,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妈,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鲁莽行事了。”
“谈榭,人言可畏,我不能让你也置身于舆论的漩涡之中,更不能让你步入你哥的后尘。”
“可是,我们已经伤害过他一次了,他再也经受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