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瑟缩地低下了头,这次他赌输了。
谈岁嗤笑:“嗯?敢在我面前耍这种小聪明,小把戏。”
往常周一召开这种大型例会时,都是由各部门的部长直接面对谈岁发言,接受谈阎王的抽查与狂轰滥炸。恰巧这次他们的部长出差了,这个机会便轮到了梁东的头上。
偏又不巧的是谈岁突然改变了会议的规模,梁东觉得心里不踏实,他猜不透谈岁今日的举动是为何,内心觉得这种直面他的机会是福是祸都未可知。
表现好必然会得到青睐,可表现不好虽不能带来直接损失,但他已经在副部长这个位置上停留得太久了。
他坚信人都是需要陪衬的。就像他往日陪衬部长那样,而他这一次也为自己找来了陪衬。
于是,梁东耍了个心机,他明明准备好了这次报告,却临时派白泠泠上台,就是笃定小姑娘初来乍到会因为过度紧张,汇报出现问题,她根本经不起谈岁的疯狂追问。
谁能在那种情形下不会被问懵,而他正巧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冷静思考快速反应后,从台下站出来。
这样做会有许多好处,既会给老板留下他对工作认真负责的好印象,又能展现他愿意扶持新人的领导形象,还能体现他勇敢上台力挽狂澜的风格气度。
谈岁笑着夸奖:“小剧本写得不错,时间这么短的情况下,有劳你即兴创作了一番。”
心理活动完全被看穿,梁东羞愧得垂下头,无法再为自己辩解一句。
谈岁斜靠在轮椅上,懒懒地开口:“你这是吃定我注重效率没耐心的性格,提前预判了我的行为,笃定我会按着你的剧本走,对吗?”
“可惜了啊。”
梁东起身:“对不起,谈总,我错了。”
梁东虽然滑头,但在竞争压力大的公司内部,能久居副部长,他自身也是有实力的。只不过,集团是不以工作年限评判晋升资格的,一律以综合业绩能力。随着一茬又一茬出类拔萃的年轻人涌入公司。他却始终碰不到部长的位置。
谈岁冷笑:“你既然这么渴求一个表现的机会,项目还交给你负责,你敢接吗。我倒想看看,你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个压力,你有独挡一面的本事吗?”
梁东面如死灰,踉跄地走出了会议厅。不敢再回头看一眼,他知道自己在公司的日子已经到头了。
——
结束网络会议的谈岁,陷入了沉思,他想知道下属精心为阎王设下的局,他到底会理睬吗,会戳破吗。
许许多多的人都对谈阎王满怀戒备和敌意,却又不得不在他眼皮底下卑躬屈膝。
大佬到底不是好当的。
人心向来如此复杂难测。这种无休止的拉扯与试探让他觉得心累。
此时此刻,谈岁特别想念他单纯可爱的小娇妻。
想见他,想揉他的脑袋,想趴在他的颈窝里狠狠地吸一口元气,想和他一起在清澈的小溪里戏水,晒太阳。
谈岁连忙将手头未完成的工作处理完,正准备出门寻觅他的小娇妻时,忽然接到了许秘书的电话。
许秘书:“谈总,梁东刚才已经去人事处拿离职申请表了。”
谈岁诧异地挑了挑眉,“我不是将项目交给他了吗?”
这就退缩了,都不需要机会证明一下自己的么。
许秘书缓缓开口:“他可能觉得自己难以胜任吧,也不想以这种方式在您面前露脸。”
谈岁揉了揉额角,这人大概是怕自己给他穿小鞋,让他出丑或难堪,与其将来被辞退,还不如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提前辞职。
许秘书:“谈总还有件事情,我刚才在人事处还遇到了四位同事,他们在同一时间也递交了辞职申请表。”
四个人同时辞职,的确有些奇怪,集体跳槽么。
谈岁皱眉:“然后呢。”
许秘书:“公司里都在传,他们是在会议上表现太差,所以才被您辞退的。”
谈岁回想一下各部门发言时的情景,得益于阎王平日严厉的风格,员工都具有非常强硬的专业素养,没有出现太拉胯的人,哪怕是最后上场的白泠泠个人能力也是很出挑的。
谈岁实在猜不出人选,开口问道:“哪四个人?”
许秘书顿了一下:“您可能没有印象,因为他们在会上都没有发言。”
谈岁:?
他百思不得其解,好笑道:“我的杀伤力这么大的吗?我连面都没露过,话也没和他们讲过,就这么把他们吓跑了。”
难得见谈岁和他开玩笑,许秘书顿了顿,继续说:“事情就是奇怪在这里,他们四个里还有一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我问他们,他们什么也不肯说。”
劳动法规定,公司不得无故辞退员工。能让他们挨打也不敢声张,想必是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才会心虚主动辞职,就像梁东一样。
许秘书放缓语速,试着组织好语言:“然后这件事情,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的。有人说是……”
谈岁顿悟:“我懂了,是我派人干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