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刀放在枕头下可防止夜晚做噩梦,虽没有科学依据。但许多人都会试验一下这个民间习俗,毕竟人生在世,吃上好饭,睡个好觉是最基本的需求。
路沉萧抿着唇,点了点头。
“那昨晚睡得还好吗?”谈岁关切地询问。
想到昨夜,路沉萧轻笑出声,“有哥哥在我身边,我很安心,睡得非常好。”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将脑袋乖巧地放到了谈岁的腿上。不敢用力放,只是搭了个边。
谈岁心事重重,路沉萧噩梦缠身的原因想必是与他过去的经历有着不小的关联。他在路家虽不至于缺衣少食,但无父无母的孩子,若真的挨欺负了,也无人会真正为他撑腰。
他满眼心疼地看着温吞的少年,刚才拿卷子时,看到他放在行李箱里的照片了,那是一家三口的合照,飒爽英姿的男人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而目光则看向身旁娴雅柔美的女人。
路沉萧本来应该在父母庇护下幸福地生活,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谈岁暂时不想贸然地提起他的父母,残忍地戳痛他的伤疤。他会默默等待他愿意主动敞开心扉的那一天,以后他们还有许许多多的时间治愈彼此。
眼下,他能做到的,就是不再让别人欺负到他头上。
“等我派人给你找来一段儿桃木,放在枕头下同样有效。刀具太危险了,不小心容易弄伤自己。”谈岁伸手摸了摸路沉萧的头发。
少年的头发乌黑浓密,极其有光泽。发质偏软,摸起来特别舒服。
“谢谢哥哥。”路沉萧兴冲冲地道谢。
谈岁无声地笑了笑,他的小娇妻浓密的长捷在轻轻颤抖,嘴唇忽然轻抿,藏匿住了红润的唇瓣,不知在想什么,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起来。
从饱满的额头到直挺的鼻梁一路向下,每一处的线条都是极致的优美流畅,无可挑剔。
谈岁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脑袋,一改往常轻松调侃的语气,认真沉静地看着眼前俊俏的少年:“沉萧,别在意我父亲那通电话,我不会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牵扯到你的身上,更不会迁怒于你。”
“进入我的别墅起,你就只是路沉萧。我会尊重你的一切选择,在这里你是自由的。”
换言之,他愿意抛掉所有的疑虑相信他。
路沉萧浑身都僵硬了,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面前俊美高贵的男人,心里的雀跃无法言说。谈岁的话语是不是说明,他很特别,他很重要。他虔诚地跪伏在谈岁的身侧,抬头仰望着他。
“我知道的,哥哥,我分得清楚是非黑白。”路沉萧眉眼带笑,声音清透却又坚定有力。
少年人的纯真与成熟男人的稳重交融着,同时出现在路沉萧的身上。
谈岁忽然觉得这样的路沉萧是真的很迷人。
路沉萧今天穿的是一件明黄色的圆领卫衣,都说黄色系的衣服会显得人皮肤暗沉无光。却将路沉萧光滑柔软的脸蛋衬得愈发白皙。
迷人的小娇妻忽然坐起身,纤长白皙的手指落在了黄色的衣领上,胳膊抬起,手腕发力,好像是要脱衣服。
……
好好说着话,怎么突然开始脱衣服?
小娇妻感动的现在就要以身相许吗?
不不不,他不希望他们绝美的爱情里掺杂着感动。
谈岁脑袋空白了一瞬,连忙握住他的手,言语透露着慌张,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沉萧,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的衣服染上油烟了,有点味道,我想换一下。”路沉萧目不转睛地看着握在自己手腕上那双微凉柔软的手,油烟的味道掩盖住了谈岁的气息。
“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谈岁揉了揉跳动的额角,长舒一口气。
路沉萧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哥哥害怕什么呀。”
怕你冲动献身。谈岁挑了挑眉,思绪疯狂转动着,一板一眼地说:“怕你贪凉。”
“谢谢哥哥,那我现在可以换衣服嘛。”路沉萧歪着头发问,声音仿佛自带小波浪招摇灵动。
一下子,就让谈岁回忆起刚才小娇妻那精致的锁骨和白玉般的肌肤,完全招架不住。
“嗯,我回书房工作。”谈岁红着脸转动轮椅落荒而逃。
——
谈岁去书房工作了,路沉萧换下染着油烟的衣裳,穿上了那件被他细细抚摸过褶皱的卫衣。他回想着他指尖落下的位置,沿着褶皱抚摸,好像一切都能重叠,心口微暖。
墨黑色的床帘后藏着一扇门,通往主卧宽阔的阳台。
路沉萧将试卷平整地摊在外面的桌子上懒怠地翻动浏览。
想起他的叮嘱,他又细细翻看了一遍,熟练地归纳整理完他认为有价值的试题后,静默地坐在竹制的长椅上。
风将卷子吹得哗哗作响,放在桌子中间的笔咕噜噜地滑动着,无根无依的东西前前后后地翻滚着,眼见它要掉落下去。
路沉萧不慌不忙地用中指和食指夹起那根笔,将他丢进了卷子的折痕里,藏了起来。
思绪回转。那把刀具被他藏起来了,他不会再让谈岁看见。
他其实只说了一半的实话,刀具是放在枕头下不假。他不是怕噩梦,原本是用来防人心,可现在不需要了。他会好好陪在谈岁的身边,再也不要离开他。
他变得不一样了,好像谈岁也变得不一样了。
初春的风还是捎带着微弱的凉意,他衣着单薄地坐在风口处,头脑却格外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