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布办完毕的春花同一干侍女,快步上来复命。
对着烛火通明,布满瓜果梨桃、美酒纸砚的琴案,赵紫嫣表情凝固的低沉一语,“都退下吧,本尊要自己静静。”
春花关切的望了一眼赵紫嫣,欲言又止。
自打那个冷若冰霜,神秘异常的南宫昊宇离开后,以前那个不苟言笑的主人便不复存在了,就连‘彻儿’呱呱落地那刻,也没见她笑过,只整天郁郁寡欢的把玩着那片黑羽。
方才那信,明显就是那个让主人朝思暮想了三四年的负心汉写的,虽然察觉信笺并非乐事,但详情却不得而知。
“莫非那人已有妻室?”就在春花屋内疑惑之际,月台上便传来赵紫嫣那悲切的吟唱之音。
月华倾洒,留烟火寂然,
辗转无眠,独坐弄灯花。
盼君归来,候一纸安然,
抚琴寄思,借一缕银光。
一曲轻歌,诉无奈苦寒,
········
唱到此处,月台上突然没了声响。
虽然看不见月台之上的情形,但深知主人心性的春花早就猜到了赵紫嫣此刻在做什么。
正如所料,绝望至极的赵紫嫣此刻正抚在琴案上痛苦的低声抽噎,少顷,便又传来比之前更加凄婉的悲呛之音。
这凄婉之音,不禁让屋内的春花听着黯然涕下,就连站在回廊之上的月夜,一瞬间也是心潮翻滚。
“为何一听主人吟唱月夜便如此心痛?”
思虑间,月夜又觉头痛欲裂,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只得用力咬紧牙关,使劲的抱着头部,脑海中随即翻滚起来,“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自从月夜从鬼门关回来那刻,大脑中除了眼前这位美如天仙的救命恩人赵紫嫣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影像过,至于身世,名讳,年龄,之前的种种,就像离奇的被人抽出去了般,竟一丝都忆不起来。
但令他奇怪的是,只要一听到赵紫嫣的吟唱,他就觉得头痛欲裂。
终于,吟唱停止了,随即传来赵紫嫣的嘤嘤一语,“月夜,是你吗?”
“宿主,月夜无意间扰了您的兴致,真是该死!”说也奇怪,吟唱一停,月夜顿感恢复如初,见赵紫嫣察觉,一时间竟尴尬万分,“更深露寒,主人莫要坏了身子。”
赵紫嫣听罢,欣慰的轻哼了一声,继而又严肃道:“明日之事都安排妥当了吗?”
“安排好了,一干人等在城南十里处桃花坳汇合。”
“为何是那里?”赵紫嫣一听桃花坳三字,当时心潮翻滚。
“回宿主,那桃花坳终年桃花盛开,游人甚多,借着赏花之名齐聚,应该不会引起宇文策父子注意。”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再不查出那秘密资金去向,那老狐狸之势岂不越来越大!”
“属下该死,明日定会严令各方行首加紧督办!”
“好了!退下吧!”
望着月夜的背影,赵紫嫣又陷入了一番沉思。
若不是为了那秘密资金,她又岂会留那灭其满门的仇人到如今?
明天便是家人六周年祭日,一想到六年前那夜,城南那血淋淋的三百多颗人头,赵紫嫣就心痛欲裂。
若不是那场血战,自己又怎会跟兄长们天各一方,又怎会流落到这让人唾弃的风月之地?
“你们可还活着?明日父母祭日,不知可能相见否?”
再度想起音讯皆无的家兄赵子恒和堂兄赵子卿,这六年来独自承受一切,历经坎坷的赵紫嫣便又一次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