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和唐灵赶来时,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你觉得我是病秧子,也可以任人欺辱,是吗?!”
两人匆匆赶到,脚步还没站稳,登时面色大变,唐灵怒道:“说什么呢,棠棠?!谁允许你这样妄自菲薄的!”
唐棠看了眼唐灵,那张与她相似的面容被怒火席卷了,唐云没说话,但仍旧满脸不赞同,站在她身后,双手扶住她的肩膀问:“发生什么事了?”
唐棠咬着唇,说:“我来查一下云姐姐下场带队的任务是什么,结果就看到他们在这里欺负牧行之!”
唐云皱起眉,看向站在一旁的牧行之,白衣的少年安静地站在唐棠身后,他长得高,只能垂下眼去看唐棠,睫毛翕动,掩饰住了眼里变幻的神色。
唐棠像只张牙舞爪的猫,气咻咻地说:“大家都知道牧行之是我带回来的人,欺负他不就是欺负我?再说了,我当时答应把他带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他换一个地方继续被人欺辱的!”
唐棠手里握着鞭子,不耐烦地抽打地面,满天的尘土飞扬,但即使是在这样的尘土里,那张白瓷似的脸也是漂亮的,甚至是有一点圣洁的。
“你说,是不是瞧不起我?!”
她紧咬着唇,抬着下巴,像是要靠这个轻蔑的动作来维护身为唐家少家主的威压,嚣张跋扈的少女,眼眶竟然有些红了,然而定睛一看,又好像是错觉。
只这一个动作,牧行之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只是看到他被欺负,唐棠就如此震怒。
——唐棠她竟然在害怕。
唐灵挤开牧行之,将唐棠半边身子拥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怎么会,怎么会?他怎么敢瞧不起你……棠棠放心,此事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牧行之看着他们,高大的兄长将少女娇小的身躯抱在怀里,甚至毫不顾忌地抓住她挥舞鞭子的手,丝毫不担心被误伤。
唐棠雪白的下颚从他怀里露出一点,线条看起来那么尖利,偏偏颜色又脆弱如琉璃。
他忽然又想,如果他是唐云,如果他是唐灵,即使对唐棠的嚣张和跋扈心知肚明,他也会忍不住像这样将少女拥入怀中安慰。
她太敏感了,敏感到甚至有些过激。
旁人或许很难理解受尽宠爱的唐大小姐竟然也会自卑,但对于唐棠来说,她生来就疾病缠身,不能修炼,天生就弱别人半分,又做了唐家的少家主,更不能容忍别人将自己看轻,因为看轻唐棠,就是看轻唐家。
只要有人触犯到她,即使是无心之失,即使是无意之举,即使她自己都知道不必如此小题大做,她也会瞬间张开獠牙,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她绝不允许有人看轻她。
唐云若有所思,道:“唐家从没有允许过侍从弟子相争,的确应当好好处置。”
唐家家风清正,自从她接手唐家理事堂后,唐家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现在看来,并不是没有,只是躲在暗处,不为人所知罢了。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侍从,挥手道:“把他们几个带去刑堂,按家规处理。”
弟子听了令,上来抓人,几个侍从面如死灰,站都站不住,全要靠弟子抓着衣服才能起身,想来唐家规矩严苛,这惩罚必然不会轻松。
“等等!”唐棠忽然从唐灵怀里抬起脸,说,“既然他们欺负的人就在这里,那就让牧行之来决定如何惩罚他们。”
唐云看了一眼唐棠,说:“棠棠,这不合规矩。”
弟子们也面面相觑,唐云又说:“算了,听少家主的。”
从“棠棠”到“少家主”,态度立场已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