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招财不霸道,叫出来吓不到水匪。
由此可知,这水路不安生。
叶存山又是饭又是饼,觉得干,正要去倒水,云程就把排骨汤推到他手边,“你喝。”
“喝完给我好好说说。”
家里有个人,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叶存山心间发痒,被云程盯着喝了碗汤,先说:“陶罐里还有。”
再跟他讲这次去府城做什么。
他以前跟过几个商人的船,做的事跟云广义没有区别,无非就是护卫。
因着识字的缘故,在船上待遇要更好些,也会帮忙清点货物。
来回跑几趟,哪些货物在府城走俏,又分别是什么地方进货,怎么压价,怎么找船,怎么聘请护卫,又怎么一路打点关卡,他都熟悉了。
村里传的那次走商赚钱,就是他自己带了几个兄弟去干的,收获颇丰。
支持他读了一年书。
今年休学,也是打算去赚笔银子回来,明年参加院试。
结果遇着了云程,已经是耽搁了好些天。
多个人,花销大,也是责任。
赚钱是一方面,安全也是一方面,总不能再出事让云程没个依靠。
叶存山仔细想过,他说:“这次是跟杜家的船去府城,已经跟先生约好,后天动身。”
时间跟造纸术岔开,后面煮沸的流程叶存山不能参与。
眼下能帮也值得信任的,没得挑,就叶延家人。
“这事我也会安排好。”
就看云程能不能接受去叶延家里住几天了。
云程跟村里人不熟悉,人员安排他不管,他问:“那你回来呢?还能跟他家的船吗?”
“而且你不是走商吗?他家的船还带你去进货?”
问题问急了,就显得咄咄逼人。
叶存山心间发暖,眼睛微微眯起,很是受用。
可他人黑,散漫偶有,更多的还是深邃眉目里的凌厉气。
云程缩缩脖子,小声道:“我就是担心你……”
叶存山觉着这哥儿很会说话,哄得他开开心心,吃着饭呢,就巴巴的去给人盛汤。
回来坐下后,跟云程也讲得更细致了些。
去府城的路上会经过两个县城,到时候他会下船采买。
再找熟人的船或者打点银子坐别的商人的船,也能走陆路,这就要费时间些。
返程一路不需停,直接回蔚县码头。
要图利益最大化,他自己辛苦一点,再跑几个地方卖。
要赶时间,就码头上就能转手给商人,赚的也就少些。
所以叶存山才说,时间不定。
跑都跑了一趟,没必要最后一步拱手让人。
话说到这份上,云程再担忧,也没法说个不字,赚钱的心也急迫起来。
下午叶存山清理羊毛鸭毛时,被云程使唤着教他识字。
云程捧着本书,叶存山教他念一句,他就似模似样的去沙盘那边写写画画。
看他来回跑得辛苦,叶存山就背出声。
云程写一句,他背一句。
背个两句,就要等一等。
云程也不催,繁体字笔画多,他也需要熟悉。
中间还跟叶存山聊天,担心家里的鸡、兔和猪,“兔子还怀崽呢,鸡也每天下蛋。”
叶存山低笑:“可以抱过去养。”
本以为今天就在学习认字中度过,没想到晚上还摊了个事情。
叶存山之前怕他伤心,硬是拖到事到临头才讲。
云父的头七到了。
现代时云程参加丧礼,也只当天去一趟,真没想到这个。
父亲的死对原身打击很大,这部分记忆浓重,不消深想,就被调出。
云父去世那天,叶根被惊动了。
当天很多围观云程磕头求人的村民大部分都姓叶,一方面怕云程还不起钱,一方面也觉得泥腿子都命贱,他们自己一辈子都没被郎中摸过几次脉,哪里信云父真的病得厉害?
叶根动怒后,他们也心虚不安,在族长带领下,丧事办得还算体面。
村里人丁兴旺、条件好的,才摆个灵堂让子孙守灵。
云家人少,云程拒不让大伯一家来,家里地小,也凑合着打点,让他守了一夜灵。
他是个哥儿,都不配给云父摔盆的。
因是独子,父子俩相依为命多年,叶根默认,村里也没谁说。
父亲才下葬,云仁义家又来说他欠了村里那么多银子,人死了还要买好棺木立碑,这钱他肯定给不起,劝他卖身葬父。
原身胆小懦弱了一辈子,父亲走后硬气了一回,把地给卖了。
云程想到这里,心间也有密密麻麻的难过。
他问叶存山:“我们晚上去墓地,还是去我家里?”